133章 侏儒

    陈庚睁开眼睛，姗姗正一脸担忧的趴在他身边，老唐就站在小女孩儿身后。

    “没事，我只是做了个梦。”

    陈庚揉揉脸颊，翻身坐起。

    老唐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游移，动了动嘴皮子，却没有说话。

    陈庚伸了个懒腰，恍惚只是片刻，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

    “我明天要出趟远门，帮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吧。”

    “叔叔，干嘛每天都要出去？”

    “当然是赚钱养家啊。”

    陈庚摸了摸女孩儿的头，眼神柔和而宠溺。

    姗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老唐摇摇头，说道：“也不用这么拼，时间还长。”

    “我怕来不及。”

    陈庚的话语中多少流露出一丝疲惫，“四骑士已经现身了，可我一直未能看清他们的长相。昨日天现异象，看方向应该是出自北边，福娃刚跟着瑶光离开，我有些担心。”

    “既如此，你应该多少做点准备。如今外面传言太多，说什么的都有，你脱离北斗七星的时间太长，人心已然浮动，我听说陈诚和宋离二人近几年很不安分，你多少得防着点。”

    “无妨。我现在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做的越多，可能错的就越多。了解你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我的那位‘影子朋友’这时候应该开始担心了，因为他看不明白我这是要干什么，呵呵，说来可笑，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干些什么，别人又怎么会懂？”

    老唐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

    六点半准时起床，如今老唐已不再跑步，陈庚也就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天气冷，雪已积了厚厚的一层。

    洗漱完毕后，陈庚开始凝神静气，又是半个小时，老唐和姗姗起床。老唐照例做好早饭，三人边吃边聊。陈庚问了一下姗姗最近的学习情况，老唐则是打听他这次的任务。饭桌上气氛融洽，也唯有在这个时候，陈庚才能真正放下心防，表情也变得自然起来。

    早饭过后，老唐送姗姗去上学，临出门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低声说道：“既然顺路，抽空去看看习崂山，他这些年重病缠身，估计拖不了太久了。”

    陈庚沉默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八点半的时候，陈庚出门来到约定好的地点，那里早已有一辆普通的越野车停靠在路边。看到陈庚后，车窗摇下，路出一张清秀的笑脸。

    “陈先生好准时，请上车吧。”

    陈庚没想到来接自己的居然是科考队里那个唯一的女孩子，略微愣了一下，他点点头，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行很快，直奔中塘市火车站。看来姓姜的那个教授说的没错，科考队里资金真的不太富裕，从中塘到目的地固江，坐火车至少要三天三夜的时间，坐飞机几个小时就能到。如今又是春运，陈庚想想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下了越野车，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接过陈庚手里的背包，也不说话，率先朝前走去。

    “陈先生，请别介意，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太爱说话。”

    这个名叫奚熙的女孩子赶紧出言解释，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对方。姜教授可是说过，这次之所以能够成行，可多亏了那个中年胖子。陈庚既然能够被派来和他们一起，显然是胖子的心腹，这种人，平日里尽量惯着就好。

    陈庚无所谓的摇摇头。

    列车还有四十分钟才开始检票，在此期间，奚熙帮陈庚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两个老头，一个正是姜教授，另一个老人姓董，人称“老董”，这老头是科考队特聘的一个民间“奇人”，对古董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中年人名叫莫风，据说其祖上是有名的搬山道人。刚才帮陈庚拎包的那个青年名叫袁广斌，还有另外三个年轻人分别是孔俊、皮强和欧阳静文。

    火车到站，人群如沸水般疯狂的拥挤，老实说，这等情形陈庚真是第一次经历，好不容易等几人挤上火车，陈庚直接傻眼。

    我靠，不是吧，坐火车也就罢了，还是硬座，这得是多抠的人才能干得出来啊。

    看到陈庚的脸色难看，姜教授神情便有些讪讪。为了主动套近乎，老人开口问道：“小陈是哪里人啊？”

    “祖籍北海。”

    “北海好啊，人杰地灵，可出过不少大人物。”

    陈庚“嗯”了一声，也不答话，姜教授就尴尬起来。

    倒不是陈庚故意托大，他此刻的目光全都被前面两人吸引，对于姜老头的话，基本都没怎么听。

    那是一个中年侏儒，站在他对面的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孩子的双颊已然红肿，高高的鼓了起来，侏儒还在不停的扇打，用力之巨，简直恨不得一巴掌将人打死。

    整个车厢里都站满了人，通道被挤得严严实实，按理说在如此噪杂的环境下，外围人群很难看清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那个侏儒的神情太过疯狂，或许是那个男孩子的惨象太过骇人，整个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站在外围的人垫起脚尖，很快便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侏儒并没有因人群的沉默而有所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他个子本就矮小，想要用巴掌扇在孩子脸上，不得不一蹦一跳，平常看来，多少有些滑稽，可在车厢中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只觉得心中发寒。

    那侏儒表情狰狞，双眼血红，被打的孩子嘴角早已流出鲜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车厢上。估计侏儒是打累了，他停下手狠狠的喘了几口气，然后跳起一脚踢向孩子的下体。

    那个男孩子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住裆部倒地。人群齐齐的倒抽了口凉气，终于有人看不惯出声斥责。

    “我教训自己的孩子，用得着你们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侏儒狠狠的环视了一周人群，“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在车厢。

    “就算是个动物，也不该如此虐待，更何况他还是你的亲人？你还有没有良知了？难道你的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陈庚讶然转头，分开人群主动前去理论的竟然是那个脾气极好的奚熙。女孩子早已涨红了脸，看着侏儒的眼神似乎要冒出火来。

    “吆，出来个抱打不平的。有本事你自己生一个，你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我教训自己的儿子，关你屁事，你又不是孩子妈。”

    这侏儒也是个奇葩，竟是逮谁骂谁，奚熙被他一顿抢白，气的脸色都变了，半晌竟是没能说出一句囫囵话。

    “干什么呢堆在一起，都散开。”

    人群被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人分开，看样子应该是这列车上的协警，也不是没人反映刚才发生的事，可协警也只是调解了一番就离开了。侏儒原本看到警察后眼神多少有些害怕，可协警也没怎么管，他胆子又大了起来。

    奚熙被气的眼圈发红，一旁的孔俊和皮强二人正在低声安慰。陈庚目光闪动，手指无意识敲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一声嘹亮的汽笛声，火车终于启动。人群也按照各自的座位落座，没有座位的就地铺开一张报纸，席地而坐。

    陈庚好不容易挤到自己的座位前，好巧不巧，他的对面正是那侏儒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