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担忧
秦氏心情很不好,烦躁的在屋里坐着,派出去天临书院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可她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方嬷嬷进了屋,秦氏忙问:“结果如何了?” 方嬷嬷皱皱眉,秦氏心一沉:“怎么,不好吗?” 方嬷嬷道:“少爷成绩很不错,除了太子殿下和两位皇子,少爷排在世家子弟中的头一位,算是最好了,只是小姐……” 秦氏拧眉:“凝儿如何了?” 方嬷嬷垂首:“三小姐没能进前十位,韩家的丫头得了头名,而且……二小姐也得了第六名……” “什么!”秦氏瞪大了眼,怎么可能,白紫鸢明明连课都没上几节,就算是进入最后的评试都难,怎么可能进了前十还得了第六名! 方嬷嬷叹口气道:“也不知道那丫头是不是走了大运,居然被皇后娘娘看上眼了,非但在女红的时候赏了袋金瓜子,最后的才艺表演更惹得帝后大悦,又看了赏,若非那丫头文试的成绩略低,只怕同韩家那丫头的排名都不相上下。” 秦氏面色阴沉,果然,她担心的还是发生了,皇后那人她如何不知道,若非有人跟她提起以她眼高于顶的性子,如何会对一个小丫头感兴趣。 方嬷嬷看自家主子面色难看,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若真如咱们猜想的那样,那个计划是不是就该提早准备着了?” 秦氏冷哼,面露阴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跟太子沾上关系,你去准备,这件事尽早办好。” 方嬷嬷垂首,应是。 白紫鸢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某人算计着,回到屋里便洗漱睡下,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一夜噩梦连连,那皇后娘娘笑盈盈的脸同太子阴测测的脸交替出现,心脏很难受的揪在一起,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早上醒来依旧觉得心悸不已,皱着眉想了又想,总觉得昨日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对她的态度都不是什么好现象,她好像不经意的真的惹了不该惹的目光,若真如她猜想的一般,那事情可真就麻烦了! 一想到自己日后的生活同太子有了干系,她就觉得全身的汗毛倒竖,忍不住发抖。 不不不……这件事一定不能发生!她该怎么办?想了又想,只觉除了在太子对她表现出意思之前找个人定亲这办法之外,别的法子都是行不通的。然后就十分悲哀的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只是个十四岁不到的小身板,就得考虑给自己找个相公这事。 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几个人,没见过面的她自然不做考虑,可见过面的这几个之中却也没有哪个真的合适。猛然醒悟过来,这事她说了不算,做主的是那个恨她入骨的秦氏,瞬间心凉了半截。这会才发现,原来真正的悲剧并不是现在,而是有千百种悲剧可能的以后,而且她一直以为这事还离她很远,现在才想起来,这里同以前可不一样,她可以大龄到30还不找相公,可如今,一满十四岁这事就得敲敲定。 一念到此,顿时浑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 绿荷在床帐外轻轻叫她,白紫鸢摸摸头,唔,头疼啊!可还是应一声,让她进来侍奉洗漱穿衣,这几日虽不用去书院了,可却还得日日给秦氏请安。 绿荷见她精神不好,皱眉道:“小姐昨夜睡得不好吗?” 白紫鸢揉揉眉心,道:“许是太累了,睡得不安稳。” 绿荷道:“那小姐要不要再睡一会,奴婢去跟大夫人说一声。” 白紫鸢摇头道:“还是算了吧,起吧。”心道,昨日白紫凝的成绩不如我,秦氏定然憋了一肚子火,要是我今天不去,她定会变着法的寻事,倒不如安安稳稳的过去请安,让她拿不着错处,没法子使坏。 白青峰进屋的时候秦氏刚洗漱完,看见他进屋,登时有些惊讶。自那日争吵之后,这是白青峰头一回进她的屋子,秦氏忍不住想,他这番举动,是否在暗示自己言归于好?心里顿时有些激动,面上却还保持冷淡的样子,向着白青峰福一礼:“妾身见过相公。” 白青峰伸手扶住秦氏:“夫人不必多礼。”心里叹息,好像我现在连耍耍脾气的资格也没有了,同她生气有什么用吗,她虽错了,可我又何曾对过,一切因为而起,我害死我最心爱之人,又伤害了她,她心里即便有怨恨,我又有什么资格怪她,罢了罢了,我在已失去了恣意妄为的资格,又何必还不认命,做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调整一下面部表情,白青峰露出个淡淡的笑。 秦氏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扶着白青峰的手站起来,一双眼看向他,你……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对吗?毕竟我们夫妻多年,毕竟你我共同孕育了两个孩子,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对吗? 白青峰见她眼眶微红,心里也微微一软,轻声道:“夫人受委屈了。” 秦氏一听这话,那委屈更是忍不住了,两行泪顿时流下来,又不肯让一屋子的下人看见,侧身抹去,栖栖遑遑道:“谢老爷理解妾身……” 白青峰还待说什么,下人来报,小姐少爷来请安了,白青峰便携了秦氏在外厅软榻坐下,让下人引白天宁三人进屋。 秦氏和白青峰两人言归于好,秦氏心情舒畅,看着屋里陈设精美华贵,一屋子丫鬟奴婢恭敬有序,屋外等着一双儿女向自己请安,虽然有一个让她烦心的,可总体来说,她的生活是很滋润的。 出嫁以前,她是父皇的长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备受尊崇。嫁给白青峰以后,白青峰的爹娘均早逝,她也不用孝敬长辈,给谁立规矩,整个白家由她掌管,里里外外的下人也没人敢对她不敬,一切都顺风水水,除却那个女人的出现,毁了她所有的骄傲和幸福。 或许她是有点太矫情,毕竟这年代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可白青峰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她自十三岁在父皇的寿宴上看见他,就一见倾心,更主动开口让父皇赐婚与她,当她满心欢喜的嫁给白青峰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他竟早已心有所属,对她冷冷淡淡,只有尊敬,却没有半分的怜爱。
她好像被一桶冷水从做了许久的美梦中浇醒,整个人都无所适从,面对白青峰的冷漠,她根本不知如何自处,她堂堂一个长公主,骨子里的骄傲和尊贵即便是面对挚爱,也无法抛弃。直到她发现那个女人的存在,她的一腔怒火便终于有了发泄口,原来,就是她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怨!眼见白青峰瞒着她将那女人藏在别院,她更觉得自己好像被整个天下嘲笑,那种耻辱感和被背叛的伤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所以她不顾一切的要除掉那个女人,可真的除掉了她之后,于自己而言,却又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自那日起,她和白青峰之间的裂痕,至死也无法愈合了…… 白天宁三人踏入屋内,打断了秦氏短暂的思绪,她定定神,恢复平静。 白紫鸢看见白青峰,微微一愣,咦?他怎么在这!哦,不对,我干嘛这么想,人家两个是夫妻,清晨一块出现有啥不正常,我为啥就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呢? 白紫鸢摇摇头,跟着白天宁和白紫凝向白青峰和秦氏行礼。 白青峰道:“起来吧,你们三个能坚持每日来向你们母亲请安,这份孝心为父很感动,但愿你们事事能遵照你们母亲的教诲,自严自律。” 秦氏听他主动说这样的话,心里顿觉舒坦,笑了笑道:“平日里我对你们严苛了些,也是为了我们白家的声誉,更是为了调教你们成大家族子弟该有的样子,你们几个可莫要怨我才是。” 白紫鸢三人垂首做恭敬态,齐声表示绝无怨言。 秦氏满意的笑笑,道:“过几日就该过年了,你们几个也暂时不用去书院学习,这些天就好好在家,天宁去老爷那里,也该跟着老爷学学处理外面的事情,你们两个跟着我,帮我筹办过年该置办准备的些东西。过了年你们两个也都要满十四岁了,是时候说婆家了,这些事早早接触,别到了婆家什么都不懂,让人家说咱们将军府的女儿少了教养。天宁也是时候讨媳妇了,过了年为娘便给你物色个好人家的姑娘。” 白紫鸢微怔,不……不是吧,我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要来了?不不……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让这个恨我入骨的女人掌握我的命运,我一点也不觉得她会给我挑选个好的去处,必定千方百计的设计我,让我下半辈子活在水深火热中。 白紫凝一听这话,面色也有些异样,揪着手里的帕子,看样子有点纠结。白紫鸢乐了,这丫头早有了意中人,只不过应该还没跟秦氏透露过,这会一听秦氏要帮她说婆家,自然急了,生怕那人不是自己的意中人王子凌。 白天宁也皱起眉,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天宁自觉学识修养未足,成亲的事情还请母亲暂缓些时日,天宁如今只想修学养性,不想谈及儿女之事,还望爹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