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安府书房。 安眀夏特意将清尘请到书房，说有事相商。清尘也不敢耽误，只身来到书房。 安明夏早就等在那里了，一看到清尘就道：“尘儿，为父有一事想与尘儿相商。” 清尘见安明夏如此慎重，便认真道：“父亲，请说？” “今日皇上单独召见为父，问起尘儿的婚事。为父想知道，尘儿对雍王是否有情？” 原来是此事，清尘淡淡一笑道：“父亲，尘儿以前是年少无知，现在对雍王已毫无眷恋。” “我儿不久将行及笄之礼，若是与轩然解除婚约，也许皇上会将你赐婚与某位皇子，不知我儿可愿入宫？” 清尘理清思路，立刻明白了安眀夏的意思，如今安家兵权在握，安眀夏在民间的声望也是如日中天，皇帝手中若没点把柄，他怎能安心，而想要让安明夏死心塌地地为大周皇室卖命，最好的方法就是与安大将军成为“自己人”。 “父亲，尘儿明白，但若是尘儿与墨王爷成婚，难道皇上还会放任父亲手握重兵吗？”清尘道出了她的疑虑，一个执掌兵权，一个家财万惯，她是皇帝她也不放心两家联姻。 安明夏一听此言，不禁感叹，她的女儿竟然变得如此通透。 “尘儿放心，到时，为父自会告老还乡，与你母亲过逍遥自在的田园生活。我与你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的宝贝尘儿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嫁自己想嫁的郎君。” 这一刻，安清尘是真的被这位古代父亲的豁达胸怀感动了：“父亲，尘儿不想进宫，但也不想父亲为了女儿的幸福而放弃自己的理想。父亲放心，女儿会想到两全其美的方法的。” “世上之事，本就难以两全，尘儿不必忧虑，父亲会为你安排好一切，我儿肆意一点也无妨。” 得父如此，夫复何求。看着安明夏慈爱的脸，安清尘无比庆幸，自己来到了安府，成为了安明夏的女儿。 “女儿明白，那与墨王爷的婚约就暂时先不解除了，免得皇帝惦记。” “如此甚好，其实为父也不想你入宫，一入宫门深似海，到时想见女儿一面都难。”可怜天下父母心，清尘暗暗叹息，也不知自己二十一世纪的父母过得怎样…… 第二日一早，清尘还是照例换上男装，上山去找了然，小桃要跟着，被清尘制止，古代女子走路太慢，碍手碍脚。 等清尘气喘吁吁地跑到山顶时，了然早已在清凉寺门口张望，一看到清尘的身影，就手舞足蹈地跑过来：“宝贝徒弟，第二层练得怎么样了？” 清尘很怀疑他的动机，他是希望她练成还是希望她没练成？估计是希望她没练成。 “成了。”虽然会打击他的自信心，清尘还是如实相告了，反正总要让他知道的。果然，了然的脸一下就垮下去了，悻悻然道：“练得还挺快。” 清尘决定今日找个机会与胖和尚好好聊聊。待到两人走到后院，进入练功房，清尘开口道：“师傅，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性情大变的？” 了然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命格里就是这么写的啊！”仿佛这是一个人所共知的常识。 “那我现在的这些性情是从哪里来的呢？”清尘对这个大和尚的逻辑很是无语。 “从来处来。”果然，每个和尚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那我的这些性情是否还能回到来处？”清尘很想知道，她是否还能回去，而这个预言她会转性的大和尚就是她唯一的希望，至少比那些《异国神怪志》要靠谱得多。 “既然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说宝贝徒儿，你今日怎的如此聒噪，过来，练功。” 一句“再也回不去了”让清尘的心情跌到了谷底，那是不是也说明，找到江玉恒的机会渺茫。 一整日，清尘都心不在焉，练了一天也没突破第三层。了然的得意之情却是从心里往外冒，让人不想注意到都难：“这套心法本就不易练成，昨日徒儿只不过是碰巧，才这么容易就突破了头两层，后面好好跟师傅学学，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想你师傅当年……”了然又开始吹嘘他的光辉历史，听得安清尘一个头两个大。后来终于忍无可忍了，清尘站起来道：“我去后山走走。” 走出老远还能听见了然的自吹自擂，都怪听力太好，练了这套心法也不见得都是好事。还得再走得远点…… 走过祖师爷的墓碑，又走了一小段路，清尘发现一块沙质平地，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些透明的细沙，清尘一阵惊喜。这种物质，清尘见过，是制作玻璃的主要原材料。在中国的古代，早有琉璃出现。但在大周朝，清尘似乎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作为一个化学系的高材生，清尘看到这些细沙就忍不住手痒，马上决定带一袋回去，试验一下，看能不能做几个玻璃杯，玻璃花瓶什么的出来，装点一下她的“闺房”。 清尘匆匆回去，向胖和尚要了一个布袋，又匆匆赶往后山，看得胖和尚莫名其妙，他这个徒弟其他都好，就是这个性格过于古怪，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没多久，就见清尘抱着一大袋沙子回来了，看得了然直摇头：大家闺秀，怎能如此不顾形象。 清尘自顾自地抱着沙子道：“师傅，徒儿今日心浮气躁，不适合练功打坐，还是明日再来吧。”说完，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气得了然直跳脚：“你这个孽徒，这么快就学会偷懒了，你第三层还想不想练了？” “我回去会好好研究的”清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回安府，清尘就忙碌开了。她在自己的东跨院找了一小块空地，并吩咐小桃去找些石灰石和碱来，描述了半天，也不知小桃听懂了没。清尘去厨房找了一口小锅，心道，先试试看，不成也无妨。不久，小桃也回来了，居然没有让她失望。 清尘将原材料放入锅中，慢慢加热，直至天微微发黑…… 安府已经开饭，安明夏与华姚韵久等清尘不至，双双来到清尘的小院，一进院门就发现两个脑袋围着一堆奇异之物专心致志，丝毫不觉有人靠近。 “你们在干什么？”华姚韵的大嗓门吓了两人一跳，转过来两张黑漆漆的脸…… 清尘一笑，顿时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样子颇为滑稽：“父亲，母亲，尘儿正在研制一些东西，等有眉目了，再拿给父亲母亲看。” 华姚韵心疼地上前为清尘将脸擦干净，道：“堂堂安府小姐，研究什么东西啊，要什么跟你父亲说一声，难道我们还能不允？” 安明夏对此但笑不语，他对女儿的一切行为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纵容。 “尘儿，饭菜要凉了，用完晚饭为父陪你一起研究，如何？” 清尘一听安明夏之言，深觉有理，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继续奋斗…… 这一晚，将军府的一家三口，再加忠叔、小桃是围着一个小炉子度过。天微微亮，当清尘从小锅中拿出一小块透明状物体时，大家都惊呆了：世上居然有物质会如此通透，如此纯洁。但清尘显然很不满意，气泡太多，还有少许杂质，远没有达到她理想中的要求。清尘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设备太差，此时此刻，她强烈怀念二十一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