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绝情
卢太医看了他一眼，他这才觉出自己语气中的焦急，有些尴尬，低下头来，如他已不再说话，收拾好药箱背在身上，临走时又回头深深地看了苏砚一眼，眼神复杂又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洛凝看在眼中，虽然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去问。 洛凝心里惦记着苏砚，一路沉默，马上到了，卢太医的府邸，他忽然问道。“恕老夫多言，这马夫，太子妃，莫非早就认得？” 洛凝心里一惊，被动的看他，面前这双眼睛，早已被阅历和沧桑浸泡的锐利澄明，哪里容得下一粒细沙，他想了又想，知道瞒不过，终于点头道：“确实早就认得，这人是我李家牧场的一名马夫，专门照顾我的坐骑，跟着我陪嫁而来。” 话说出口，竟然是不同了，人家自己也是一怔，到底说的话是想隐瞒什么，还是想着干什么？卢太医脚步慢了下来，很快又跟了上去，笑着说：“原来如此，难怪太子妃这样的上心，原来已是主仆多年！” 说话间已经进了府，卢太医请洛凝坐在亭中喝茶等候，自己便转身去拿药，洛凝怎么坐得住，喝了口茶便站起身来，着急的走到门口张望。 夏末时分，院子里的几株垂杨柳袅娜着，随风轻轻摇摆，除此之外便是假山，流水，凉亭，清一色的轻轻浅浅郁郁葱葱，庭院虽然不大，可这份韵味与宫里的千篇一律的姹紫嫣红，又是不同，别有一番雅致，洛凝看着看着，就有些入神。 忽然，凉亭边有条紫色的影子一晃，洛凝心里一动，脱口唤道：“右蝶。.pbx.m” 那人站住，慢慢转过身来，果然是右蝶。 他的衣服，款式或短或长，衣料或薄或厚，颜色却永远是紫色，深紫，浅紫，酱紫，藕合……她是聪明的女子，知道这灵动而娇艳的颜色，是最衬她不过。 如今站在这一片绿意之间，真正人如其名，像只小巧妩媚的紫蝴蝶，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爱，比如二皇子，再比如慕锦玄。 他叹了口气，走到右蝶面前：“何必躲我？” 右蝶看向别处，低头不语，洛凝看着她，又是叹一口气，轻声的说：“在你心里，我们只能是敌人吗？” 右蝶抬起眸子，看她一眼，眼里少了几分冰冷，洛凝看着他，为自己难过，却为她心疼，总该有个结果吧，这样明里暗里何时是个尽头？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望着她的眼睛，恳切地说：“右蝶，我也是女人，我懂得什么叫两情相悦，什么叫天长地久，更能想象相爱和无法厮守的痛，别把我想象得太过无情，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去争的。” 右蝶怔了一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苦笑着说：“我的意思是，慕锦玄我会还给你的，若是你愿意，这太子妃也可以还给你，我亲自去对皇上说，这毕竟是慕锦玄一生的幸福，他就算发怒，最后也该愿意成全的……” 有点忽然站起来，冷冷的打断。“谁要你成全谁稀罕，你装什么好人？” 洛凝一愣，自己的一番好意，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发怒，怔怔间，右蝶已经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亭子，洛凝回了神，紧追了上去，喊了两声，见她仍然不肯回头，情急之下，便一把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忽然，右蝶啊的一声，竟然叫得凄惨，洛凝一怔，飞快的收回手来却觉得指尖冰凉，低头一看，手上就是一滩鲜红血渍。 他一阵，再去看右蝶，他咬着牙，左手握着右臂，血从指缝中渗出，染红了紫衣。 洛宁大惊失色，诧异地说。“你受了伤？！” 右蝶没有回答，只抬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脚步有几分踉跄，洛宁怔怔的立在原地，不敢再追。 走出几步，他就忽然停下，背对着冷凝动也不动，一直站了良久，终于说。“他爱的人……是你。” 洛凝一怔，疑心自己听错了。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他那样冷冷地待你，是因为我买通了他身边的小太监向他告密，说听到你与那个叫奈姨的女人密谋，进宫是为了刺杀皇上，为你冤死的父母报仇，还是皇上寿宴那日的行刺，也是由你指使。” 洛宁越听越惊，脑中嗡嗡成了一片，他皱着眉说。“你说什么？” 右蝶转过来，直视着他。“那是在亭中，我早就知道你躲在草木一旁，你以为我们偷偷幽会，却不知道他只是劝我放弃，我爱他爱了这么多年，他却始终视我为meimei，你到底有什么好，让他这样的死心塌地。” 洛凝张着嘴，慢慢的，慢慢的，终于听懂，她身子软下来，的话坐在亭中，只呆呆的看着右蝶，再也说不出话来，右蝶闭上眼，轻声的说。“我累了，现在是我要把他还给你，你说你懂得什么是两情相悦，而我却懂得，什么事不可强求……” 他咬着牙？倔强的姜卫坤的眼中，手臂上的伤仍在流血，可他神情呗，觉得站在风里，站成一幅最凄美的画，洛宁震动的望着他，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 竟然无恨，只是感动。 回去的路上，他的脚步从未有过如此沉重，卢太医给的药紧紧的握在手里，右蝶的眼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带着泪，皱褶没有绝望，却更有不甘，就为这部干儿子，不惜亲手挑播一出活灵活现的曲折是非，洛凝并不怪他，要是能好好相爱，谁愿意用那些鬼祟伎俩，那样骄傲的女子，分明也是在委屈着自己。 明月宫门口，他停了下来。 此刻的她，本该喜极而泣，奔跑着找到慕锦玄，泪盈盈地扑到他的怀里，细细倾吐着这些天的千般委屈，可这进进出出无数次的大门就在眼前，他就忽然没有了迈入的勇气，到底他和慕锦玄，都成了一枚棋子，被右蝶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摆了一道。 纵然是误会，这脚步却走得太远，远的隔的渺渺人群再也看不到对方的模样，正在犹豫，远远的慕锦玄走了过来，见到他，怔了一怔，问道。“怎么站在门口？为什么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