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诱惑
当我再次清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简陋病房中，到处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全身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跟木乃伊一样，无法动弹。 守候在我身边不是身材性感的护士，而是两个一脸冷峻的探员。 “你好，杨麒先生，我是纽约警局的迈克，他是我的搭档桑奇，负责跟踪你的案子，你还记得受伤前发生的情况吗？” 怎么可能忘记？无论谁经历了那样诡异的场景，只怕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表现得像一个冷血猎手，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寒毛直立。 “杨麒先生？！”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露出一副卑微的神情，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道：“警官，能给点提示么？也许我能够想起点什么。” 两个警官对视了一眼，没有正面答应我的要求，而是开口问道：“杨麒先生，当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唔，也许我只是想去找个乐子。” 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我会这样回答，神色平静，“当时我们在你身上搜到一把点四式手枪，Comeon，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绕圈子，也许到时候我们能够跟法官替你求情。” 他的搭档补充道：“杨，根据我国法律，我们可以控告你非法持枪罪，同时我们掌控你这一年的行踪，可以向移民局申请将你驱逐出境。” 我的大脑神经疾速跳跃着，怎么可能？！这可是四条人命，就算不判个一级谋杀罪，也不可能就简单的驱逐出境了事，一定还有我不知道情况出现。 我逐字逐句道：“就像你们想的那样我当时是打算找他们报仇……” “一切证据表明，你当时确实想那么做，后来你是怎么办到的？” “什么？” “我们查看了现场，有理由相信那个倒塌的霓虹灯招牌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杨，别告诉我说这件事不是你干的。” 这事怎么牵扯到霓虹灯了？他们明明是被我用枪打死的。 我露出疑惑的神情，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当时我正准备出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很明显这件事上，我说了谎。 “我们在你的枪里并没有发现子弹。” “怎么可能！” 从他们只言片语里，我发现事情已经越来越偏离事情的真相，我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装出一副痛苦的神情道：“抱歉，我才刚刚清醒，大脑还很混乱，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正当他们还不打算这么简单放过我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笔挺西装的中年白人推门走了进来，出示了下证明，神色不善道：“我是威尔律师所的律师威尔，我们已经接受了他父亲的全权委托，担任当事人的律师。以后你们任何的询问工作，都必须有我到场。” 家里人已经知道了么？看来是瞒不过去了，我心里很担忧，不知道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他们知道了多少。 两名探员露出遗憾的神情，关掉了录音笔，告辞离开了。 威尔出示了下委托书，本来还打算让我签字的，一看我现在的模样只能作罢，接着又问了下我们刚才的对话内容，我如实复述了一遍。 他交代以后再遇到这类情况，如果他不在场的话，我都有权保持沉默。 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他口中得到的答案让我目瞪口呆，整件事情的过程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让我产生他的话才是真相的错觉。 布莱恩一伙人从酒吧出来后，在经过路口的时候，大楼上的霓虹灯突然倒塌，将他们其中四人当场砸死，而尾随在后的我很不幸被电流击伤，只有一个名叫娜塔莎的黑人女孩幸免于难。 整个过程没有枪战，没有谋杀，一切都只是意外。 是那个恶魔出手了吗？他用一次意外，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 威尔离开后，我一个人在病床上思考了许久，期间医生来检查过一次，被告知我的住院费已经打到卡里了，让我安心治疗。 我不是美国公民，不能享受他们的医疗保障制度，会为我负担这笔钱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我突然发现自己当初选择自杀是多么愚蠢的决定，自己的做法会为家人造成多大的伤害，然而一切都不可挽回了，我觉得再自己生命剩余的时间里，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们家并不缺钱，否则不会为了我选择昂贵国外私立大学读书，在我记忆中，从小就没有因为钱的事情发愁过。 他们将所有的希望和美好都倾注在我的身上，然而我即将离去了，离开这个喧嚣的世界，也许只有他们会为我哭泣吧！ 是的，我决定拒绝恶魔的诱惑，拒绝继续杀人。 这一次的杀戮，好像一年来积存的勇气和怨恨都消散殆尽，不愿意再次面对那样的情景了。 说我逃避也好，懦弱也罢，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问心无愧的杀人？ 与其一辈子在杀戮和恐惧中度过，不过回到那个黑暗的世界，也许时间长了，一切就顺其自然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再见那恶魔一面，问问他我还剩下多久可活，我想将剩下的时间都和家人度过，我想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座罪恶之城了。 当我再次踏入恶魔空间，发现这里的场景一下变了，不再一片孤寂的黑暗世界。 这里变成杀戮过后的焦土，入眼看去是一具具卷曲的尸体，鲜血流淌着大地，四处弥漫着死气的云雾，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好像一不小心就要和大地融为一体，雷电闪现着，却无法撕裂者沉闷的世界。 在这片焦土的中央立着一座由骷髅堆砌的王座，恶魔斜靠在上面，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就好像君王在接见他的臣民。 我强忍着晕眩和恐惧，颤抖的双腿却出卖了我心中的想法。 “小虫子，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你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祭品？” 再次听到他阴冷的语调，还是让我无法适应，我强忍着呕吐感，胆战心惊的问道：“我想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你的生命将有你自己决定，只要你服从我的指令，我会赐予你永生不死的权利！” 长生不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奢望，但我不相信他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我，“我就想问问我还剩下多少时间？”我像一个赌徒一样祈祷着底牌能够给我带来足够的惊喜。 “不用着急，在我的世界里，你永远不用担心生命的流失，为什么不放下心里的恐惧，好好的欣赏周围的美景呢？” 这里哪有美景可言，我想地狱的场景也不过如此吧！我又不是心理变态。 正当我耐性快被他消磨殆尽的时候，他终于再次开口道：“你这次运气不错，为自己赢得了三年的生命，需要我为你治疗你身上的伤吗？这次我只收你一个月的生命。” “不！”我坚决不再接受他的诱惑。 “小虫子，不要拒绝的这么快，好好考虑考虑，以你现在的伤势，只怕要四五个月才能痊愈，为什么不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去享受更多的健康的时间呢？” 我开始变得犹豫不决，四五个月的时间在病床上度过，不但让我无所事事，而且医疗费用也是一笔沉重负担，虽然我家生活条件不错，却也不是能够让我任性的富豪之家。 “我这里还有许多更好的东西，你不打算看看吗？金钱、权利、女人、力量，你心中所有的欲望都将在我这里实现，你不是有个已死的心爱女人么？我可以让她复活！” 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什么！” “就像当初我复活你一样，她也将重新拥有新生，我只不过要收一点点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