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心眼之剑
米迦勒太过善良了，善良到仿佛就是为了衬托出黑音的残忍一般。在最初杀死了黑音的她，就感到自己背负了莫大的罪孽，她后悔了，因为自己的‘恶行’而后悔，她哭泣着祈祷，希望神展现奇迹。 然后奇迹出现了。 时间逆流了，黑音也得以存活。 “若不是那个孩子，你也许真的能够把我杀了。”黑音捂着胸口，“起初的你甚至一丝破绽也没有，我只是傻愣愣的钻进了你的陷阱里，而且即使死了很多次也没有一丝察觉，但是你急了。米迦勒没有按照你的命令杀死我以后，你就囚禁了米迦勒，因此让隆德·贝尔对你心怀芥蒂。” 她讨厌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对谁都是一样的善良，但是那善良却会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怀疑自己的存在，怀疑自己的处世手段，怀疑自己的心是否早已和自己的手一样，被鲜血浸泡，生锈了，腐朽了。 “...可惜，我倒是觉得我并没有什么破绽呢。”琦科莉直视着黑音，“也罢，反正就算现在杀了你时间也会被米迦勒倒流回去，我就姑且听听你想说的吧。” 黑音眯起眼睛，没有了圣歌的会议厅陷入一片死寂。她在等，等待着，现在的她绝对不是琦科莉的对手，对方的力量，远远超过黑音。 对，分析一下。 起初开始，黑音目睹了天空之城的坠落，那之后在城镇中的诸魔族，都没有目睹那一幕，但是零式也和自己一同目睹了天空之城的坠落。假如天空之城的坠落是假象，是吸引黑音前往天空之城的‘诱饵’，那么，必然是有什么同时给黑音和零式释放了高超到以假乱真的‘幻术’，不然本来就会对此怀疑的黑音便会立刻识破幻术。而那个幻术又是单体幻术，没有影响到任何暴风城中的民众。那么有机会向自己释放幻术的人必然是自己身边的人。 谁有这个能力？爱丽丝？望？ 不，即便再怎么强大，要足够影响灵魂无比强大的黑音的幻术，也只有转攻这一块的高超幻术师。 黑音身边有这个人嘛？ “只有那个掌握着早已失传的‘魔法’，并且满足了无数‘巧合’的你，才可能做到吧。想必为了这天，早在我第一次拜访大奥秘图书馆的时候，那个幻术的‘暗示’就已经下达了。”黑音微微一笑。 “噢？你所谓的暗示是什么呢？” “‘你想知道，世界的秘密吗？’”黑音轻声说出这句话。 琦科莉终于有些动容了。 她看向黑音的眼光已经不再无神，而是充满了名为震惊的感情。她开始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死神。 “我在图书馆呆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足够你不断地许下暗示，一点点的，微弱的暗示，让我察觉不到的同时，达成你的目的。” “在我们来到天空之城，你一路上都在不断的贬低天使，并且装出一副对天使不屑一顾的样子，而且加上巴风特对天使的仇恨，我根本就不会怀疑你和天使有联系。那确实是十分精彩的表演，我根本难以判断真假。” “你第一次露出破绽，是在进入天使的生活区域，你遭遇那只天使的时候。” （拜托了，东方不败，快一点！） “你说你模仿了「同族威压」，”黑音勉强的扯起嘴角，露出笑容，“你以为缺乏常识的我，对于「同族威压」不会有什么认知。不过，东方不败的话让我产生了好奇心，‘你竟然能够模仿那个！’，也就是说，「同族威压」即便是这个号称魔界最强的大师，也没有办法模仿。当然，这只是一个好奇心，并没有暴露你。” “接下来时我潜入天柱，见到隆德·贝尔和米迦勒之后，这一段并不为你所知，你也不应该知道我见过米迦勒。但是你却提出要拯救米迦勒，好像你一开始就知道米迦勒有难一样。其实你只是为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把时间拖到夜晚。” “你却不知道，那个时候，隆德·贝尔不仅告诉了我‘米迦勒认识我’，还告诉了我‘他并非天使长。’” “怎么可能？”琦科莉的脸色一变，“你们的对话应该也在我的监视以内才对。” “对，全部都在你的监视以内，”黑音冷笑一声，“‘国王要下令处死谁，臣子理所当然不能有所反抗’，有天使会把至高无上的‘神’和国王对比吗？怎么可能，你觉得我缺乏常识，但是我可是有着天使的朋友。暴风城教会的那两只蠢货天使都对神毕恭毕敬，绝对不会有半点‘对比’之意，那对于她们来说，都是‘渎神’的行为。” “......” “而且，我说过了，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两样东西，就是笑容和巧合，在我离开天柱之后，你便立刻找到我，告诉我希望拯救米迦勒，相比你也是监视到了我和隆德·贝尔的对话，才做出这样的行动。” “然后就是你最致命的错误，你反复要求的让我和东方不败‘夜晚’再执行潜入计划，就算是普通人也会怀疑了，你还自己说了出来，把我当成笨蛋，就是你的错误。” “...这样吗...”琦科莉咬着拇指的指甲，“咱出于小心谨慎而希望拖到夜晚，结果反而暴露了自己吗？真是失策。” 然后这名文学少女再次展现出笑容，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阴谋被揭穿，她说道：“感谢你拖延了这么多时间呢，也感谢你告诉我，米迦勒才是把你复活的真正元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听你的废话？只要杀了米迦勒，你就没有办法再复活了吧。” “这可说不准啊。”黑音却一副轻松的样子，“把我当成笨蛋，是你的错误，但并非你最大的错误。你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因为太过执着于杀我，而忽略了更大的威胁。” “就算你拖延时间也没有办法迟缓你的死刑了，”琦科莉高举白皮书，“和米迦勒一同下地狱去吧！” 黑音一甩镰刀，摆出流觞的起手式，她毫无畏惧的与琦科莉对峙。但用镰刀摆出这个‘剑’法的起手式，连零式都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了。反观琦科莉，白皮书之中，五色的光芒涌出，象征五种元素。即便是在魔法鼎盛的第三世代，琦科莉的魔法水准尚且是顶峰，何况在那数百年之后的今日。 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宛如灭世的海啸，毫无章法，却蕴含无比的破坏力。 面对这样攻击，黑音却闭上了眼睛。 剑帝无敌天下的三件，第一剑，心眼之剑·流觞。 记忆，灵魂中的记忆开始复苏。 （「何为心眼？大概，就是那佛说六识所说的，六识之外的，第七，第八识了吧？眼、耳、鼻、舌、身、意，当秉持这一切之后，所能感受到的东西，或许就是心眼所能看到的东西了。也许你对于力量没有追求，但是和你一样的人，一定会有饱含着恶意的存在，你也必然会在这个大千世界中遇到‘智’远超过你的恶意。这就是不幸，为了对抗这种无法逃避的不幸，你必须拥有面对这不幸的力量。」） （「即使你不愿意，你也会需要力量。因为，我也并非自愿成为强者。」） （「在面对强大的恶意的时候，我也只有，用力量打飞它，然后用你强大的灵魂驾驭那股力量，成为，真正的不败！之所以此剑名为心眼，便是希望，能够使用剑的人，不被引力所束缚，判断出，流动于风中的恶意，然后...」） 将其悉数斩断！ 魔法洪流无情的拍打着黑音的身体，这个死神却不为所动。 看不见，狂暴的木藤。 听不见，激流的涌动。 闻不见，焦灼的空气。 尝不到，口中的鲜血。 伤口，没有疼痛。 我不存在。 “先说好了，我可要认真了。” 刹娜，时间停止了。 圣歌，响起。凡人与天使，面对神也没有退缩。凡人与天使，挥舞着剑，切开来了一切阻碍。 黑音，动了。 不，黑音并没有动，但那汝潮水一般的魔法洪流却被‘切’开了，被那把闪烁的黑光。死神矗立在海啸正中，以一人之力，对抗着毫不逊于天灾的攻击。 “怎么可能？”琦科莉却无法相信这一幕。不仅仅是被切开的魔法，更因为那本来被她下令杀死的少女——米迦勒的歌声，现在依然回荡在两人耳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少女脸上只剩下不解和恐惧。 魔法的狂潮被镰刀切开了，狂乱的黑光不仅撕裂了魔法，也撕裂了这个圆形会议厅。 人工的天灾，停止了。只留下一片狼藉。 “怎么可能！你不过只是一个凡人...” “对啊，因为我只是一个凡人。”黑音站定，“所以我才能够得到‘天使’的‘爱’啊。” “...那又怎么样，挡下了又怎么样？” 米迦勒还活着，琦科莉就算在这里杀了黑音也无济于事，掌握了‘扭曲’的米迦勒，可以再次扭曲时间，让时光倒流。 但即使如此，琦科莉还是动手了。 太阳，太阳在她头顶凝聚，无与伦比耀眼的太阳，炽热的光辉灼烧着一切。 挡下了一波魔法，并不代表黑音就胜过了琦科莉。此刻黑音身上被魔法涌流造成伤口并不深，但一记流觞却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 剑法，终究只是剑法，而不是什么机具破坏力的技能，其破坏力取决于使用者的力量。黑音能够用流觞，当下这一波魔法，已经是极限了，流觞并非攻击性剑法，而只是如剑意所说，将针对自身的‘恶意’斩断。所以黑音使出流觞，没有任何一次杀过人。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要和琦科莉战斗的，并非自己。 而是琦科莉‘最大的错误’，被她忽略的... “真是害得我好苦呢，你这该死的书妖！” 东方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