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图书馆
我想起来了，我的灵魂并不只是属于我。 她曾今的记忆，也和我部分的记忆，一同被魔女取走了。 我连自己的名字，无论是她的，还是我的名字，都一同忘掉了。 同一个灵魂中的两个意识，因为太过虚弱了，连人格都无法形成第二个，就这样融合在一起。 就像新生的婴儿，成为了全新的独立的人格。 ‘在那之后一直没取’，是因为我觉得有一天我会拿回来的，那个名字。 但是现在我却没有丝毫这个想法。 爱丽丝会离开我。 这个想法占据了我的脑海。 我要知道吗？ 我的...名字？ ———————— 凌晨的暴风城寒意逼人。 冷风随着魔界大地肆无忌惮的侵蚀暴风城的城墙，连着毅力了千年的城墙在寒风下似乎都瑟瑟发抖。 夜晚的魔界并不寂静，这里是夜行魔族的天堂。 但任谁也没有发现暴风城之外渺小的人类。 她拉了拉裙摆，十分不习惯这件新的教服，似乎是神父估计裁剪了一截。红色围巾裹着匀称的身板，缠绕着腰部，一直盘旋着缠绕左腿，最后一小截一反引力，往上方飘扬。就如同她的短发，十分不自然的随着风运动——就像是活的一样。 腰上别着红色的剑柄，魔剑·零式，虽然没有使用过，但是应该是很强的武器吧？ 脖子上的十字架静静的用自己的意志守护着黑音。 钟声传出来了。 暴风城深夜的钟声。 凌晨两点。 魔界迎来了最深的夜晚。 并不处在某个星球之上，就像一个盒子里的空间一样，昼夜也是由盒子摆放的位置决定的。 而在魔界吞并了人界之后，情况得到了些许改变，似乎魔界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时差。 凌晨两点，大奥秘图书馆，降临了。 一道水波从黑音脚下散开——不，这里是陆地，怎么会有水波？ 被那道水波划过的地方，犹如镜子一般，映出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明明是像镜子，却没能反射它面前的任何东西，只是忠实的展现出了另一个世界。 大奥秘图书馆所在的世界。 “...这就是门？” 黑音有些震惊。 即便是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 缓步来到‘镜子’的中心，在那里站定，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 “欢迎来到大奥秘图书馆。” 耳旁传来琦科莉的声音，黑音闻声转过头，在那瞬间，世界变了。 书，由书和木制的家具组成的世界。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无数的书本或摆在书架上，或漂浮在半空中，宛若梦境的图书馆。若是向上望去，也只能看到延伸而上的图书最后变成一个点，连尽头都不知在何处。 明明没有光源，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亮度，没有窗户，观赏外面的风景也无法做到。 大奥秘图书馆，聚集了世界从古至今所有的知识的地方。然而仅仅是知识罢了，除了知识以外，这里什么也没有。 就是这样监牢一般的图书收藏室，扎着两股麻花辫的少女坐在楼梯边上。比想象中的更加随意的，随手在书本上涂写着什么。 “你好，塞西莉亚·博得里安。”琦科莉起身行礼。 “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黑音皱起眉头，“你的信上也是这个名字吧？” “在那之后，我开始对你有点兴趣，于是便查阅了和你有关的‘知识’，”琦科莉没有在意黑音的无礼，只是坐下，回答黑音的问题，“于是我发现了这个名字，塞西莉亚·博得里安。这应该是你原本的名字吧？在成为‘死神’之前。很凑巧我的一个友人也是这个姓氏，所以我来了兴趣，翻阅了许多资料...” “你想知道吗？这个世界的秘密？” “......” 世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刚想这么问，黑音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所以，让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吗？”黑音说出另外一句话。 “也许没有呢，”琦科莉摇晃着脑袋，两根辫子也一同摇晃起来，“那么，你想知道吗？你的过去，被魔女所夺走的过去。” 我...想知道吗？ “抱歉，果然还是...”黑音拒绝了。 在害怕，我在害怕。黑音捏紧拳头。 “用不着道歉的，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琦科莉笑着，“我也只是因为好奇才让你来的。要道歉的话，对象也不是我呢。” “呃？” “反正来都来了，不如随便看看吧，”琦科莉指着无穷无尽的图书馆深处，“这里的知识永远不会让人感觉到厌倦哟，这里有你需要的所有知识。” 既然琦科莉都这么说了，黑音也不好扭头就走。 在悬浮在半空中的书之中随便挑了一本，黑音站着翻开来。 标题是《所罗门的律法》。 不知道为什么，黑音脑袋之中忽然冒出一个长满胡茬的中年男子仰天大笑着说‘所罗门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场景。 使劲把这诡异的画面从脑袋里晃出去，黑音赶紧把那本书扔回去。《所罗门的律法》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飘回了原处。 “琦科莉，你知道胡汉三是谁吗？” “啊，传说中掌握着整个所罗门的魔王，据说不知为何一度被所罗门的魔神们所驱逐，但是最后又回来了。一个十分可怕而且强大的人，怎么了？” “不，没什么。” 真厉害啊，那个人。 话说这里的历史到底扭曲成什么样了啊喂！ 黑音叹息着，又随手抓了一本书。 《魔王的一问一答~对于现在魔界不明白的问题就让魔王来回答吧！》 这个长得要命的名字到底有什么意义。 「问：魔王大人，为什么我们魔族要变成人类的样子啊？ 答：因为萌（正色）。 问：萨巴斯神教那群幼女实在太讨厌了，为什么魔王大人不让她们消失？ 答：因为萌（肯定）。 问：魔王大人，为什么人类和魔物的后代几乎都会带有魔物的特征？比如猫耳什么的？ 答：因为萌（兴奋）。 问：魔王大人是为了什么去击败前一任魔王的？ 答：爱与正义。 问：魔王大人，怎么样才能做出无比美味的食物啊？ 答：用爱和正义！ 问：魔王大人，我一直很喜欢我的哥哥，但是别人说我们是兄妹不能在一起，我该怎么办？ 答：就算是哥哥只要有爱就没问题了！」 “够了！” 黑音合上书。 还是把魔王强大而无敌的形象保存在深深的脑海里吧。 这么决定之后，黑音把书随手一扔。但那本书并没有像黑音所想的那样，回到原位。就这么直直的落到地上。 “啊...不好...” 黑音赶忙跑过去，想把书捡起来，她伸出手的时候，却不小心与另外一只手碰在了一起。黑音感受到远低于常人的体温，冰凉且柔软的触感停留在指尖。 那只手的主人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手。 “啊，抱歉。”黑音赶紧道歉，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是爱丽丝是这么对她说的，不管是对是错，先道歉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是你。” 云图，她刚刚和黑音碰到的左手缩了回去，放在胸口。 “塞西莉亚·博得里安。”云图冷冷的说，“你还没打算面对吗？只知道逃跑的家伙！” “哈？”黑音没搞明白，“我应该没做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吧？” “...罢了，现在的你什么也不可能明白的，”云图叹着气，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她知道什么，这家伙知道什么。这么想着的黑音追了过去，伸手想拉住云图。 “啪！” 被打开了，云图侧身，左手打开了黑音想要拉住她的手。 “不要碰我，塞西莉亚·博得里安！”十分的怒意。 黑音这是才注意到，云图的细剑是插在右边的腰间，刚才捡书的时候也是用的左手。 左撇子吗？这家伙是？黑音停在原地，注视着云图的离去。 “真是，不知为何就让人觉得莫名的悲伤呢，黑音。”目睹这一幕的琦科莉忍不住说道，“说起来，人类也许就是这种生物吧？” “果然和我的过去有关吗？” 之前一直觉得怎么样的都无所谓的过去么？因为觉得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前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有着这样的想法，对过去理所当然的不会在意。 “艾德里安娜·博得里安，”琦科莉指着云图离去的方向，“我旧友曾今的全名。” “...博得里安？” 黑音有些不安，我们，因为这个姓氏有什么关联吗？或者说... “你也好，那个魔女也好，都对玩弄别人的记忆毫不在意呢，无论出于善意还是恶意。” 琦科莉笑了。 嘲笑，毫无遮掩的嘲笑。 “想要知道的话，这些书可以告诉你哦，只要你‘想’的话。巴风特，带我回去休息吧。” 说完，琦科莉呼唤来深渊的王。 巴风特从无限的高处落下，轻巧的落在两人中间。 “死神哟，越是害怕失去的东西，越是保护不了的，你会感受到的，自己的弱小...” “小姐你中二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