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互斗

    王萧提剑在马，双目扫处，破空而生的黑线控住所有红眼异人，跟着远看那三名黑衣人，喝问道：“你们怎么可以肆意杀人？！”那高个子冷道：“这是市政府下达的紧急命令，他们已非正常人类，只会严重影响到市内秩序与市民的人身安全，除了就地正法，别无他法。”王萧又惊又怒，说道：“糊涂！这算什么命令？这异病的感染性极强，许多人并未晓事，便已染病，虽神智疯狂，极具攻击性，可又如何罪已至死？你们就不怕屈杀了好人么？”

    那高个子道：“事出非常，便真有好人，也只得就此处决。”王萧怒道：“放屁！好人怎可错杀？！”那另一名黑衣人说道：“柏戈，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也是登记在案的TADL，究竟是将自己当作什么人物了？英雄？救世主？难道你认为你已凌驾于法律与公义之上，要对抗政府的决策么？”

    王萧怒道：“你胡说什么？杀人者也敢妄称法律与正义？”那高个子喊道：“你的犹疑与怯弱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王萧道：“我只是需要点时间，他们或许还有救，或许......”另一黑衣人讥讽道：“瞧瞧我们的英雄，东南市之光，仅凭自己的直觉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否决了政府的决策，嘿，这可真是讽刺。”

    王萧怒极反笑，说道：“可笑的是你代表的那一阶级利益的愚蠢决策！纵使你们今日能将所有血眼人杀得干净，又有何用？你们一日找不到血眼之厄的源头，便不过是徒造杀孽而已。明天呢？明天再有感染者，你们也会痛下杀手么？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那你们干脆将东南市市民屠杀殆尽最好！”

    那黑衣人望着他，说道：“你如此固执己见，是要挑起矛盾与争斗？决意接管所有不如你意的事情？还是要向政府宣战？”王萧凛然道：“你们如此曲解我的意思，就是想将我引向对立面？如果你们执意如此，那么我不会介意。”那高个子喊道：“柏戈，你的言行证明你与其他的TADL并无二致，他们摧毁了公民的生命与尊严，而你，却践踏了政府的意志与决断，妄图建立一个充满矛盾的体系，凶恶与仁慈，莽撞却怯弱，好事而寡断。你认为自己高于一切？你认为自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你的生命不仅是异类，你的思想更是邪端，这才是令我们所有人陷入恐惧的源头！”

    王萧怒道：“事情还未到当断的时候，我又如何寡断了？倒是你们，想必是平素专制蛮横的惯了，如今挥舞着无所制约的权力草菅人命，这种充满着冰冷暴力与血腥逻辑的体系，又有什么资格批驳我？”那另一黑衣人哈哈笑道：“枉东南市许多市民都把你当英雄崇信敬仰着，却不料你是一个如此没有见识的愚夫！”

    王萧冷冷道：“我是英雄也好，是愚夫也好，总不能是你们这种磕了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那高个子微微冷笑，对他这无关痛痒的讥讽并不在意，说道：“你目光如此短浅，再多说什么，也是徒然，还是说你惧怕现代科学的力量已经能使我们人类超越你们这些怪胎？”王萧道：“现代科学？呵，或许吧，看来你们真是什么也不知道。”扬剑指向三人，又道：“我在此奉劝你们一句，暂缓next实验，或许你们真有办法控制这股力量，但绝不是现在。谁也不能知道，来自外界力量干扰的进化，会将你们导入怎样的结局。”

    那高个子道：“哼，荒谬！怪物，你的怯懦与畏缩，不会成为我们进化的阻碍。”那另一黑衣人道：“无须多言，执行任务。”王萧轰地一剑斩出，墙壁崩裂，尘石飞溅，喝道：“我看谁敢动手！只要我愿意，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那高个子道：“那便试试看吧。”突然间，他与另外两名黑衣人身周黑衣升腾旋动，“嗤嗤”声响，衣衫破裂，露出鼓胀虬结的筋rou，黑色的血脉自额间满布全身，隐隐灭灭，鼓鼓跃动。

    便在此时，忽听得“嗖“地一声，一阵银光耀目，朝王萧激射而去，来势极快。瑞斯提拉甚是机警，不待主人下令，足下偏移，尽力避开，然而终究晚了些许，王萧右颊一阵刺痛，血液溅出，留下好长一道伤口。那银光落地，炸裂开来，裂地碎石，尘土飞扬。

    王萧朝着银光来处看去，只见白衫长弓的男子立于远处的一方高楼之上，听得他清醇浑厚的声音说道：“他们说得没错，圣剑使。为什么不杀了血眼病人？无可救药的怪物，你又何必手软？哼，你那多余的仁慈与幼稚的空想，真是令我恶心！”正是迦安。

    王萧久斗之下，达涅古之息充盈全身，怒不可遏，喊道：“白乎乎的家伙，你吃了狗屎的么？！成天盯着我咬？！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迦安挥散长弓，一纵而起，身形飘忽，说道：“对了，再来点怒火，这才有战士的样子。”那个“火”字刚刚出口，已然闪至瑞斯提拉身侧，跟着身子一低，手掌于地上一撑，一脚飞出，踢中王萧下颚。王萧未及反应，身子直飞而出，迦安跟着跃起，连环数脚，势道固是凌厉绝伦，出腿之际亦只在霎眼之间。待那“战士的样子”说完，已将他踢到楼顶之际。

    迦安趁着上纵之势未消，一把揽过王萧的身子，将他按在身下，手掌抵住他的面门，膝盖弓袭其腹，如流火般从空中飞速坠下。那知王萧此时的力量已与往日与他交战之时大为不同，只见他身周黑色焰芒鼓荡冲腾，力有无穷，左手摁住他的胸腔之间，右手抓住他的肩膀，猛一着力，将他掀于身下。只是刹那之间，情势已如此变了两遭。

    迦安心下暗惊：“这小子怎地进步的如此之快？”猛地变招，右脚蓄力，倏地弹出，将他踢飞开去，跟着右手扬处，化出清辉晶莹的长弓，嗖嗖声中，箭如连珠射去。王萧早已料得他定有后手，是以身子飞出之时，立时睁眼裂出黑线，裹缠住打落在地的厄特拉，手掌回缩，将它拉入手中，眼望着箭矢的来向，断剑挥出，纷纷打落。这一下，攻是攻得潇洒隽意，守也守得极尽机妙。

    待两人先后落地后，迦安拆弓为刃，王萧横剑冲上，又打在了一处。那三名黑衣人面面相觑，虽不明个中缘由，但眼见柏戈与TADL12589斗得甚是激烈，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攻了过去。

    王萧察觉身后劲风袭袭，心中一动，绿焰骤闪，一个疾迅的空翻，跃至三名黑衣人身后，还未落地，便将他们向迦安踢去，笑道：“白乎乎的，送屎给你吃了。”迦安右臂战刃急掠而出，浑没料到王萧倏然罢斗，还踢来两名既非涅古鲁，又不是纯粹遗民的生物，欲待停手，已然不及，只得顺势攻了过去。那三名黑衣人心想暂且合力先毙了这TADL也是一样，当下左右中三路分击而去。

    要知道以迦安的实力，大可轻松击败这三人中任意一人，哪知这三人联起手来，攻则龙行虎步，雷霆万钧，毫无滞碍，守则蛇伏兔狡，伺机而动，全无破绽，一时间竟也奈何他们不得。迦安一眼斜见王萧半趟在不远处一颗大叔的树枝之上，正自笑吟吟的观察着这边的战况，不由心下大怒，反身跃出，边战边退，慢慢靠近那头，忽地卖了个漏洞，待那矮个子黑衣人攻来之时，闪身避开。

    王萧身在树上，眼见这矮个子的一击便要祸及捆缚在墙边的红眼异人，“哎哟”一声，闪了过去，挺剑直指哪矮个子的要害，使他不得不回手自救，那高个子与另一名黑衣人却已夹手攻来。王萧被他们缠住了，左支右挡，叫苦不迭。

    迦安在旁看了片刻，心下颇觉快意，冷笑一声，嗖嗖嗖三箭，逼退了那三名黑衣人，喝道：“圣剑使只能由我来打倒，岂容尔等渣滓插手？不想死的，赶紧夹着尾巴滚吧。”冲入战阵，双刃一错，挥向王萧而去。王萧一边挥剑迎击，一边骂道：“白乎乎的，你怎么跟个恶狗一样，逮谁咬谁？”迦安冷冷道：“哦？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王萧一愣，旋即会意，怒道：“你骂我是狗？那咱们狗咬狗便了！”剑法陡变，急攻过去。

    那三名黑衣人被迦安击退，甚感恼怒，变了主意，决意先行将他杀了，再料理柏戈，猛地一齐抢上，攻向迦安。王萧仅以黑焰之姿与迦安相斗，本就颇感支绌，斗然间得三臂助，不由既惊且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