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二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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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京墨听到何雁晗的声音,便放下了手上的酒碗,他停顿了片刻,才道出了那一声:“进来。【】” 何雁晗听到张京墨的声音,轻轻推开了面前的门,她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何雁晗的眼神眼神晃了晃,却是不知道由这酒气想到了什么。 张京墨见何雁晗进来,也没有起身迎接,而是又将放在桌子上的酒碗满上了。 何雁晗的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只见到了张京墨一个人,她似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师父,你不是同小师弟,一齐来的么小师弟去哪里了” 张京墨淡淡道:“有事情出去了。” 何雁晗闻言并不多问,她明显的从张京墨身上感觉到了与之前不同的气息,才几天而已,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张京墨的身上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何雁晗同张京墨许久未见面,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显得有些尴尬,何雁晗向来性格强势,自然不会同小女生那般撒娇,而张京墨才亲眼见着陆鬼臼被拖入了魔界,更是无心维持气氛。 于是张京墨坐着喝酒,何雁晗站在一旁静默不语,两人竟是许久都相顾无言。 何雁晗轻叹一口气,却是道了声:“师父,此次雁晗前来,是有事想求。” 张京墨听到这话,并不抬头,只是问了句,何事。 何雁晗道:“我得到了一件法器,那法器有寻人的妙用,只是非金丹期修为,不能使用。” 张京墨听了何雁晗这话,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找人” 何雁晗也不隐瞒,直接点了点头,她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那人不喜欢我。” 张京墨:“” 何雁晗见张京墨眉头微皱,似有些疑惑不解,直言道:“师父,我知道我百年未归凌虚派,也没有送一封信回去,称不上是个好徒弟,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并非对师父生了间隙。” 张京墨轮回如此多次,自然也是清楚这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从来都是十分微妙的东西,不是愿不愿意,便能说清楚的。 何雁晗道:“当年我离开凌虚派,刚到东海之滨,就遇到了万年难得一见的海潮,机缘巧合之下竟是被海潮卷离了这片大陆,原本我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在海上,却没想到竟是有了遭奇遇。” 张京墨倒是第一次听到何雁晗说这些话,这个徒弟和他感情淡薄,他只是尽师父的责任,在她消失后也没有花力气寻找,却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何雁晗继续道:“之后的百年我都在海上游荡,十年前才终于寻到机会,回到了这片大陆。” 她说话时虽神色淡淡,张京墨却能从这寥寥几语里听出其中经历险恶。那海上妖兽群集,一个不过炼气期的修士想要活下命来,想必也是经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 张京墨听到这里,眼神里浮起淡淡的暖意,他说:“受苦了。”这一刻,他莫名的觉的眼前神色平静二弟子,和他有几分相似。 何雁晗见张京墨的表情松动下来,也终是松了口气,她道:“后来,我便在这西南之地,遇到了我心爱之人。” 张京墨倒也不知道遇到心爱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但想来也是件美好事的事,于是他便道出了一声:“恭喜。” 他刚说完恭喜,哪知何雁晗下一句话就是:“师父已经见过他了。” 张京墨道:“谁” 何雁晗道:“就是那天被我用绳子拴起来的那个。” 张京墨:“”原来他的徒弟根本不像他,像的是陆鬼臼。 何雁晗见张京墨眼中流露出些许惊骇之意,脸上也有些尴尬,她干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想那么对他,但他那个性子,若是不用绳子拴起来,恐怕一转眼就跑了” 张京墨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能书从话里他实在是不知道此时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何雁晗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是没想到他趁着我不注意,还是跑了。” 张京墨:“” 何雁晗见张京墨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也是露出尴尬之色,她一个女子如此不矜持也就罢了,竟是将她喜欢的人逼成那副模样想来放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一件可笑的事吧。 这事情放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是件有些意思的谈资,但于张京墨而言,他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被人强迫的感觉到底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在听完何雁晗的话,惊讶过后,眼神之中便流露出淡淡的厌恶。 何雁晗对他人的情绪十分敏感,她一眼就看出了张京墨的冷淡之色。她苦笑一声,无奈道:“师父,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我现在却是迫不得已,他吃下了我特意炼制的丹药,若是离开我身边太久,便会性命不保” 张京墨道:“如果我寻到了他,你又会如何” 何雁晗闻言,露出挣扎的神色,显然她并不想放开自己的爱人,但若是她说她不肯放手,张京墨显然并不会出手帮她寻找。 虽是思虑再三,但到底是爱人的性命重要,何雁晗哑声道:“如果找到了他我就给他解药,放他走。” 张京墨沉默的凝视着何雁晗,突然开口道:“爱一个人,不该是对他好么怎么舍得看他如此痛苦” 何雁晗听到这话,自是明白张京墨不理解她所做之事,她的表情有些扭曲,道:“对,爱一个人,本该是让他觉的欢喜,但若是你爱上的人,已经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爱情便会变成那样的东西,让人越发的丑陋。 无论是当初的陆鬼臼,还是此时的何雁晗,他们的感情张京墨都无法理解,他看着何雁晗痛苦的神情,心中依旧是满满的不解。 何雁晗看到张京墨的表情,就知道想要张京墨明白她的想法恐怕是不可能了,于是她惨然道:“师父,我不求你理解我,我只是求你快些找到他,他” 张京墨淡淡道:“拿来吧。”他到底还是答应了。 何雁晗听到张京墨应了下来,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她急忙从须弥戒指里取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张京墨面前的木桌上。 张京墨已是见过数种寻人的法器了,他感到那镜子上的灵气波动,便知其不是凡物,他伸出手,将那面镜子拿到了手中。 何雁晗看到张京墨是真的愿意帮她了,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镜子入手,张京墨便感到了一阵凉意,待他将灵气注入其中后,才明白为何这镜子非金丹期修士不可使用。 因为耗费的灵气太多了,张京墨微微皱着眉头,在何雁晗期待的目光下,终于将这面镜子的灵气注满,接着镜面上便闪过一道白光,整面镜子散发出莹莹光华。 何雁晗见状,急忙咬破手指,以精血在镜面上书写了三个字。 精血融入其中后,原本空无一物的镜面,竟是缓慢的浮现出一副模糊的画面。 然而待何雁晗看清楚了镜面上显露出的画面,她的表情一瞬间便犹如见了恶鬼一般扭曲了。 只见那画面中,竟是出现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被随意的抛弃在荒野之上,尸体的面目已经看不清楚,但从其身上的伤痕也能看出,尸体的主人显然是受了不少折磨。 “啊啊啊”何雁晗凄厉的惨叫起来,她不再管身后的张京墨,直接从窗户扑了出去,显然是已经看出了那地方到底是哪。 张京墨面色一凝,收起镜子跟在了何雁晗身后。 何雁晗用尽了全力,朝着尸体所在之处赶了过去,那地方离这里并不远,很快她便找到了镜子里显示的地点。 破损的尸体,荒凉的地点,都同镜子里显示的一模一样,何雁晗踉跄着扑倒了尸体之上,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犹如一只绝望的野兽。 张京墨也落到了地上,他没有上前,而是就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不不”何雁晗声如泣血,她将那残破的身体揽入了怀里,绝望的哽咽着,她说:“我不逼你了,不逼你了” 她说着,眼泪就布满了整张脸。 张京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莫名的觉的眼前的一幕,似乎有几分的熟悉,但仔细想去,却又不知道何时见过。 “杀了你杀了你”哭泣之后,何雁晗身上便腾起剧烈的杀意,她伸手想将尸体之上的血擦干净,却发现竟是没有一块好rou了。 何雁晗哭了许久,她从小便不爱流泪,这一次,却似好像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何雁晗也不知自己哭了许久,待她缓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那具残破的身体,跪到了张京墨的面前。 她说:“谢师父助徒儿寻到他。” 何雁晗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就好似张京墨最初见到的那样,她说:“徒儿不孝,不能孝敬师父,师父的大恩大德,徒儿都记在心里。” 看她的模样,似乎剩下的意志,就只剩下报仇二字 张京墨看着眼前的徒弟,说出了一句让何雁晗记了一辈子的话,他说:“我有办法救他。” 何雁晗一愣,下一刻就露出狂喜中夹杂着不信的表情,她跪在地上朝着张京墨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哭泣道:“求师父救命,求师父救命” 张京墨说:“但是你要让我明白,为什么你喜欢他,却做这样的事”给爱人下药,用绳索套在他的颈项上,怎么看,都像是对待敌人的态度。 若说何雁晗之前还不求张京墨理解他,那么此时她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摆在张京墨的面前。 她开口道:“我第一次见他,是我十年前,上岸的时候。” 张京墨沉默的听着。 何雁晗道:“他长得好看,又会讨女孩子欢心,同我见第一面的时候,便嚷着要娶我。” 她说到这里,露出一个朦胧的笑容,但这笑容合着血和泪,显得更让人心酸。 何雁晗继续道:“后来,我被他缠烦了,就打了他一顿,他也不恼我” 若这个故事只听到这里,那真是一段甜蜜爱情的开始,可惜何雁晗后面所说的内容,却让人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何雁晗说她被这男子缠的久了,竟是也爱上了他,这本该是两厢情愿的事,可何雁晗和那男子在一起不过一年的功夫,便发现那男子居然移情别恋了。 何雁晗不笑了,也不哭了,她说:“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是真的喜欢我,不喜欢我了,也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张京墨听到这里,便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说:“我救他,你答应我,不要同他再纠缠了。” 何雁晗缓缓的点头,眉目之间一片死寂之色,她低下头,亲了亲男子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唇,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我这就放了你。” 张京墨道:“你将他放到地上。” 何雁晗缓缓点头,然后起身退了几步,看向张京墨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之色。 张京墨看向地上的男子,却忽的发现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让他心中猛地一跳,待他再次抬头时,看向何雁晗的眼神里,只余下了一片冰冷,他说:“你倒是聪明。” 何雁晗被张京墨的衍生瞪的浑身一僵,她的表情依旧哀戚,好似一个刚失去了爱人的女子。 张京墨没有再动,他冷冷道:“好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何雁晗眉角一跳,她低低的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冷漠的看着眼前这具破烂不堪的尸体,冷笑一声:“我只是有些好奇,既然你如此的爱他,连自己的爱人换了个人都没发现” 何雁晗露出茫然之色,似乎并不明白张京墨所言何意,她道:“师父,你到底在说什么”
张京墨从袖中摸出之前何雁晗留下的那面镜子,就这么扔到了她的面前,语气冷如冰霜,他说:“别装了。” 何雁晗依旧是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她道:“师父” 张京墨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雁晗见张京墨面如冰霜,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能实现了,于是便收起了那副哀戚的模样,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笑道:“师父果然厉害” 张京墨皱起眉头,他本以为何雁晗是被人夺舍,但看她的反应,却又不像是被人夺舍的模样。 张京墨道:“你想如何” 何雁晗的眼睛在张京墨的身上转了一圈,她道:“啧,也不知你是如何发现的。”明明这具尸体和她几天前带着的人一模一样。 何雁晗见张京墨神色戒备,又是笑了笑,她说:“若是我没猜错,师父之前,是去了大阵旁边吧。” 张京墨闻言皱起眉头。 说到这里,何雁晗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张京墨的眼神,好似在看着一个仇人,她说:“故事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只不过阻止我见到爱人的那个人,却是变成了师父你” 张京墨已是猜到了何雁晗所言何意,他说:“你爱的人,是魔族的人” 何雁晗不回答是还是不错,她冷冷道:“我倒是也没想到,你居然将那大阵补上了。” 张京墨从何雁晗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果不其然,何雁晗的下一句话便是:“枉费我辛辛苦苦几百年,才弄出了那么一个洞口你居然” 张京墨冷冷道:“既然大阵被你破开,你为何不过去” 何雁晗冷漠到:“过去我为什么要过去,魔界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我过去不是找死么。” 张京墨听到这里,已是心中极怒,他根本没有想到,他许久未见的二弟子,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何雁晗幽幽道:“如果我没猜错,我的师弟,似乎是被魔物拉入魔界了” 张京墨目光如冰。 何雁晗看见张京墨神色冰冷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她说:“看师父这副颓废的模样,想来也是十分的难过,那我便行件善事,成全师父,让您早登极乐吧。” 这话语一出,面前原本残破不堪的尸体便直接爆开,残肢四处溅射开来。 张京墨早已有了准备,并没有被这残肢暗算到,他看着何雁晗脸上狰狞的笑容,心情已是糟糕到了极点。 何雁晗却是笑道:“师父炼丹向来都十分厉害,只是不知修为如何”她百年都在海外,近十年才回到这大陆之上,竟是还不知道凌虚派出了个名为陆鬼臼的天才,而那天才的师父,就是张京墨。 既然不知陆鬼臼一事,她就更不可能知道张京墨突破到了金丹后期,在她的眼里,张京墨只是一个合格的丹师,却绝非一个合格的修士。 张京墨若是真的还未突破,听到徒弟这近乎嘲笑的话语,恐怕真的会生出几分羞恼之心就像当初他被陆鬼臼掳走囚禁起来,他在绝望之中,对自己本身也是十分的失望。如果他够强,就不会被陆鬼臼那般的羞辱,更不至于落到那副田地。 就是这样渴望变强的一颗心,让张京墨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他看着面前对他寻衅的徒弟,哂笑一声,便接下了她的攻势。 何雁晗之所以敢生出和张京墨一较高下的心,就是看出了张京墨身负重伤她在进屋子后,便嗅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而这味道的来源,必然是在张京墨身上。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居然连伤口都无法愈合,那必然是受了重伤。 之后,何雁晗又利用那镜子,使得张京墨浪费了大量的灵气,又为自己添了几分胜算她不是第一次对战金丹期修士了,当初她在海上,甚至利用天时地利击杀过全盛期金丹修士,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击杀张京墨,如此有信心的缘故。 然而可怜她却不知张京墨斩杀天菀一事,若是她知道,恐怕会对张京墨更加的警惕。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太晚,既然何雁晗敢干出这般欺师灭祖的事,那张京墨就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于是在观察完何雁晗的实力,在确定她的确只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后,张京墨便沉了脸色,直接下了狠手。 何雁晗和张京墨对战,起初还是游刃有余,但她却惊愕的发现,张京墨的动作竟是越来越快,丝毫不像是身上有伤的人,而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京墨身上散发出的竟是金丹后期修士的气息这和之前张京墨身上那微弱的气息完全不同 一只病猫,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老虎 张京墨眼睁睁的看着陆鬼臼被拖入魔界,本就心中郁结,现在又被何雁晗如此的低看,心情更加糟糕,他也不想和自己这二徒弟多做纠缠,于是干脆将法宝齐齐祭出,直接碾压了何雁晗。 何雁晗见势不妙,脸色一变就转身欲逃,张京墨却是身形猛地一闪,由几长开外直接出现在了何雁晗的身后,他的语气如冰,吐出的话语让何雁晗血液冻结,他道:“跑什么” 何雁晗脸上的表情僵住,感到一只手居然无声无息的掐上了自己的颈项,她想要躲闪,可身体却好似一块石头般僵硬,根本无法移开一寸。 张京墨捏着何雁晗的脖颈,像是捏住了一只小鸡仔。 何雁晗面露惊骇之色,浑身的力量都被卸了下来,她这下总算明白,自己竟是踢到一块铁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