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路老的信
仅仅分别三天,路老的面容明显消瘦了不少,浑身是土,很狼狈的样子。此时他正发着高烧、牙关紧闭,不醒人事;面对王大年的呼叫,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你确定他是你爷爷?”王大年疑惑不解。 “啊,昨天晚上我遇上他的,他可好了,还给我吃的呢。”郝大力答道。 原来如此,这是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爷爷,本以为还可以问点别的,现在看来没啥好问的了。 路老从外表看并没有伤痕,如果不是被丧尸病毒感染那就还有救治的希望,保险起见,王大年给路老解开衣服,仔细搜寻起来。 “你爷爷他这是怎么了?”吴萍问道。 “不知道,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一早起来就开始发烧,刚开始他还有说有笑,到后来突然就睡觉了,我一摸他浑身guntang,就去点火发警报了。” “爷爷都跟你说什么了?” “爷爷说,如果他变成吃人的怪物,就让我快跑,离他远点。他还让我把他绑树上。” “你绑了吗?” “绑了啊,后来他睡着了,我又解开了。” 郝大力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他怕爷爷不高兴,就真的把爷爷绑了起来,等爷爷“睡着了”,再偷偷的给他解开,却没想到做这事的危险。 此时给路老检查的王大年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路老;路老在背部靠近腰的位置有一道有点泛黑的伤痕,伤口很齐,不像抓痕倒像是刀痕;出血不多,再加上他浑身是土,仅有的一点血迹给遮盖过去了。吴萍也看到了那道伤痕,忙上前翻开眼皮,瞳孔已经发灰,低声对王大年道,“没救了,快尸变了。” 连续的噩耗已经让王大年麻木了,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忧伤,只是机械的抬抬手臂,对另外几个人说,“你们去挖个坑,我要把路老葬了。”单志新、沈时进等四人听他这么说,连忙去找工具挖坑了。 “不可能,不可能,警察阿姨,爷爷他没死没死,他还在呼吸呢。”郝大力大哭起来。 吴萍上前去轻轻环住他,对他低声劝慰着,慢慢的他的情绪稳定一些,哭声变小了。 “大力,爷爷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王大年尽量平静的问道,他刚才翻遍全身都没有找到。 “爷爷说,只给叫作王大年的人看,别人不能看。”郝大力说道。 “我就是王大年,不信你问警察阿姨。” “不行,你得证明给我看,爷爷说你带着身份证。”郝大力很执拗。 身份证?身份证!王大年记得身份证放在钱包里,那钱包去哪了?他此时大脑有些短路,不停在身上摸来摸去。 “去背包里找找看。”吴萍善意的提醒道。 王大年恍然大悟,跑去车上找出背包终于找到身份证;连忙跑回郝大力身边,把身份证递给他。郝大力仔细比对了证件和真人,他虽认字不多,但王大年三个字还是认得的。这才跑到窝棚里,从窝棚上面一个角落里找到路老的信。 “王队长大年亲阅: 敝人年六十三岁,垂垂老矣,逢此末世本已抱必死之心;不想上天眷顾,得遇队长;既相救于水火之中,又得君委以重任;今不慎感染,知命不久矣,如不慎尸变,希队长亲赐一死,吾必能超脱轮回往赴西天极乐。 自监狱一别凡三日余,初时一切顺利,第二日上见狼烟四起,自知以此为号不可行,便与辉商议径直东行,不想路途生变,路遇一将死之人,此人将一天大秘密托付于我,遂交由辉贴身保存;我等得此重任必不敢稍有懈怠,全速前进。谁知事有不谐,收费站时菲不慎坠车又被尸咬,此女虽烈然不施救如何安得民心,但吾以天下为已任强命辉弃之而去;至核桃沟所留书信不曾详言,是未想昨日之患,也恐他人获知。 昨强入固城,步履维艰,关键之时又突逢胎爆翻车,损兰、琦、和三人,众人急夺车辆而行,吾得以与有财同车;至下午方得暂脱险境,却远远落后于前车。吾欲下车小解,却察有财背后突袭,吾勉力躲过,不想后背仍为其所伤;与之厮打远不及其有力,被推下山坡,有财自驾车远去。 吾滚下山坡陡崖不想天不亡我竟落于枯草之中,及昏迷之际又得大力之救,自以为天不灭我与君仍有再逢之日,不想今晨醒来体温渐高,方知有财之刀杀过丧尸已沾染病毒。自知命不久矣遂写得此信。
队长如得晤辉自当洞晓一切,弥留之际唯望队长宽恕有财之罪衍,是因我罪在先。另请收留大力吾孙为盼,并将随身钢笔赠之嘱其认真学习。 既知将死恐队长惑之不解遂撑头昏有病之体一挥而就,不敬之处还望见谅。 路氏德昭书于” 写到最后越发的潦草,不过只差落款的时间,信基本写完,事情也交待清楚了。王大年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息,信中所言“天大秘密”究意是什么?弃黎菲菲于不顾的人就是路老?暗害路老之人竟是何胖子? 王大年觉得自己的脑子像一片浆糊,他最倚重的路老也死了,总算是留下书信解释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前路上还会遇到多少死难的弟兄?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喂,”吴萍凑上来小声提醒道,“尸变了。” 这时一直昏昏欲睡的路老竟动了起来,挣开那灰色瞳仁的眼睛,嘴里嗬嗬有声,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朝王大年直奔而来;郝大力见敬爱的爷爷复活了,本来很高兴,正要上前,但看他这副鬼样子也明白爷爷是尸变了,害怕的躲到吴萍身后。 吴萍拔出无声手枪举枪就要射,被王大年制止了,他沉静的接过枪,说道,“我来吧,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丧尸路老越走越近,王大年对准他的眉心心中默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随即就是一枪射出正中眉心。 路老猝然倒地,王大年上前将钢笔取下递给郝大力,说道,“爷爷留给你的,让你以后好好学习。”郝大力眼含热泪用力的点了点头。路老遗体自有沈时进等人上前将其架走,用床单等包裹好,放入已挖好的土坑之中。 王大年招招手示意他们将路老埋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推起了坟莹。王大年对着坟莹拜了拜,然后召集众人上车走了,他们还得寻找晚上的宿处。 死的已经死了,活的还得活下去,王大年想起屠格涅夫小说《白菜汤》里的一句经典的话,“我的瓦西亚死了,自然我的日子也完了,我活活地给人把心挖了去。然而汤是不应该糟蹋的,里面放得有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