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夜
昏暗的世界，一片惨淡的宁静。空气中，一股淡淡的什么东西腐烂的臭味，和一股发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世界，朝里面打开了一扇门。光照了进来，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的灰尘。 一时无法适应阳光，她微眯起眼睛。 忽然，胳膊就被人架了起来，抬着，推着，将她拉出那方小小的天地。 她看到满眼刺目的光，和自己满身的伤痛。 锁链碰撞的清脆却又沉重的响声敲击着耳膜，每一步，都仿佛背上背了千斤重的石头，腿上负了万斤重的铁索；每一次喘息，都仿佛一万只蚂蚁在撕扯着她的心肺，她的血rou，她的一切都被痛苦吞噬，却还是不甘地，向高墙电网外围看去。 那里，是她所向往的自由。 忽然，她的目光接触到了一抹黑色的印痕。 她不再躲避光，反而睁大了眼睛，去看那个人。 电网外，少年静静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是无法言明的忧郁，绿色的瞳孔中流露而过无尽的哀伤。 只看一眼，她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回过头去，继续走自己艰难的路。 电网外的他皱了皱眉。却只能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 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尽管经历过那样的伤痛，都没有掉一滴泪，现在，却因为看见他一眼，就再也没能克制住。 “成羽飞......”她听见自己沙哑的，细不可闻的声音。 “你一定，很恨我吧......” 夜半。程雨霏忽然睁开了眼睛。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梦，这一次，居然会梦到他。 程雨霏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对面床上睡着了的成羽飞，轻叹了一口气。 在梦里，成羽飞是可以站起来的。看来，她是希望他的腿能好起来吧。 虽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成羽飞永远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不过，她会一直陪着他吧？一直做他的“腿”吧？ 嗯，会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就是自己，她要保护他，保护自己。 想着莫名其妙的东西，程雨霏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出房间，来到庭院里。 月光下，后院里的竹子映在地上的影子十分富有诗意，让人不觉想要吟诗一首......呃，这个是没有的，程雨霏只是忽然感觉肚子很饿。 唔......去厨房里找点东西吃？厨房在哪儿啊？......应该在前屋吧？过去看看去。 害怕吵醒其他人，程雨霏蹑手蹑脚地来到前庭。这处庭院四通八达的，还分上下两层，厨房在哪啊...... 忽然，什么亮亮的东西闪了一下。 程雨霏立刻神经紧绷状回过身去，看到......一处神龛。 而刚刚的闪光，则是神龛前掉落的香火火星。 呃，她不知道日本的礼仪的，是不是打扰了神龛里供奉的先祖或神仙还要过去道个歉啊什么的？ 想着，程雨霏便走过来，在神龛前的蒲团上跪下，毕恭毕敬地双手合十，嘴里轻声念道：“尊敬的神大人，小的程雨霏，无意冒犯请多包涵......” “你这样他们是听不到的。”正当此时，一个冰冷的女声忽然在身后响起，吓得程雨霏浑身打了个寒战。她战战兢兢地回头，看见月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 “而且，你说中文，他们是听不懂的。”那个漂亮的身影走过来，跪在程雨霏身边的另一个蒲团上，伸手拿起一根小金属棒模样的轻敲了一下铃，然后放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念一些让程雨霏光是听就头皮发麻的叽里呱啦的日语。 完毕后，她站起身，程雨霏也跟着站起身。 借着月光，程雨霏看见面前的少女身材好得令人羡慕，一头漂亮的，如瀑布一般的黑发扎成马尾，穿着一身漂亮的紧身衣，腰间还别有一两把手里剑。 少女漂亮得令人窒息的赤色双眸和长长的睫毛，让人感觉简直不能再有比她更美的东方风格的人了。 “你是谁啊？为什么......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走路没有声音，是因为我是忍者，”她轻声说着，声线清脆，又略带浮佻的语气，“这是忍者的基本功。” 紧身衣，黑发，马尾，酷炫，还是忍者...... 那她一定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喽？ “你是安井夕雾？”程雨霏惊喜地直接扑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陌生的女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可能直接挺尸了啊......” 女孩略惊异地推开她，似是厌恶地皱了皱眉，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安井夕雾，还有，别接触我的身体，我不习惯。” “啊？不是啊？......”略尴尬了，程雨霏急忙问，“那你是谁啊？” “我是安井夕颜。” “安静吸烟？好奇怪的名字......” “安井夕颜啦！我的普通话有那么差吗？......”自称安井夕颜的少女脸微微泛红。 “嘿嘿，开玩笑啦......”拉近亲切感的任务达成后，程雨霏开始深入了，“不过，你的名字和安井夕雾这么像，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安井夕颜顿了一下，随即淡淡地说：“不，只是巧合罢了。” “哦？只是巧合吗？好吧......”忽然想到了什么，程雨霏问道，“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认识我吗？” “我是misi的会员，和成羽飞一个区。这次回日本是上级安排来保护你们，顺便给你们担当翻译的。”安井夕颜解释道，“只不过我先前有事，所以出发的比较晚，到这儿的时候，你们已经睡了。” “啊......太棒了啊！”美女保镖啊有木有！？诶？不过，成羽飞那小子会不会沦陷啊？ 唉，管他呢，他又不是上弦月，不用担心。而且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呢？ “大晚上的，你自己一个人出来干什么的啊？赏月？不会吧？”程雨霏问道。 “肚子饿了，出来找点东西吃。看见你在这里敬祖，实在是看不下去你的方式......”安井夕颜完全不撒谎。 什么嘛，跟她一样的目的啊。嘿嘿，虽然对着神装傻被她看穿了。 “那，既然来到这里了，我们就交个朋友呗？” “我只是来保护你们，完成任务，顺便回家乡看一下，不要多想。”安井夕颜却丝毫不领情。 啊......还是个高冷女......算了，以后会好好相处的吧。 “嗯......那......厨房在哪里啊？你找到了吗？” “出门左拐。” “太好了~” “但里面没吃的。” 呃......不过没关系，她是谁啊，程雨霏啊~会做饭的雨霏酱~~~ “那个，夕颜，跟我一起到厨房里去吧，我看看有没有米饭，可以炒饭吃哦~” 说着，程雨霏就已经欢快地跑去厨房了。在她看来，吃比什么都重要。 安井夕颜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厨房果然是有米有鸡蛋的。程雨霏洗了个手就开始忙活了。安井夕颜却只是一直站在门口，不说话，看着她忙来忙去。 终于，在闻了很长时间的香味后，热饭出炉，可以吃了。 “夕颜，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啊？”炫耀似的，程雨霏一手托盘在安井夕颜眼前晃悠着。 “不用，我从来不吃别人给的东西。” “神马啊？刚刚我做的全过程你都看见了啊，不会下毒害你的！”程雨霏不高兴了。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的扑克脸。 “切，不吃就不吃。”程雨霏嘟起嘴，转过身去。 “那你吃完自己处理，我先回去了。” “嗯。” 神马啊，好难相处的一个人啊......程雨霏内心抱怨着，看着安井夕颜离去。 忽然想到什么，程雨霏立即站起身，端起炒饭。 反正天也快亮了，拿去给成羽飞尝尝好了~正好他没尝过自己做的饭，这次一定要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样想着，程雨霏暗自加快了回屋的脚步。 回到之前的厢房里，放下炒饭，程雨霏蹲在成羽飞床前，看着黑暗中少年的脸。 仔细看，这个孩子真的......挺帅的...... 噗！自己在想什么！？ 程雨霏急忙猛拍脸，清醒了，晃晃成羽飞：“嘿，成羽飞，天快亮啦~起来尝尝我做的炒饭~” 成羽飞没动静。 “成——羽——飞——起来啦！” 成羽飞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程雨霏愣了一下，急忙打开灯，看见了床上他苍白的脸色和额前密密的冷汗。 这下她有点慌了，也不敢再动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怎么办！？ 来不及想更多，程雨霏腿软地跑出房间去。 大师也好，安井夕颜也好，随便谁都好，来个人啊！！ “救救成羽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