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农夫三拳
牛三站在床边，护着半趟在卧榻上的妻子，一动不动瞪着边上的两女一男，男的年纪跟牛三相仿，手边拉扯着一个鸡眉凤眼的女人，另一个女人年纪约四五十，一把年纪，油头粉面，颇有半老徐娘之风范，看着比她身旁的女人竟然还年轻几分，陈青岚靠在门边，和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猜测那靠窗的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妻，另一个女人一时猜不准她的身份，只是看牛三的模样，对方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嗬，我说老三，你很能耐啊，从哪找回的野女人啊？” 牛大眼睛扫在陈青岚身上，嘴巴毒辣地说道。 陈青岚皱了皱眉，还未等她开口，牛三看不过，插嘴道：“大哥，你嘴里就没一句好话，什么野女人，那是我家远方亲戚！”说完，靠近妻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亲戚？我们关起门来好歹也算一家人，你有几两rou我们不知道？不明不白带回一个野女人就能叫亲戚了？！” 站在牛大身边的王氏不乐意了，两眼一翻挑着刺儿帮丈夫说话，一边的姚氏也是轻蔑地朝她“嗤”了一声。 “姑娘是我娘家的人，我虽然病了，但还是清醒的，你们没病倒是脑子犯糊涂了么！孩子，快过来……”卧在病床上的曹氏不满丈夫被他们挤兑，在牛三耳语了话之后，调整了身姿，一字一板地说道。 听了她的话，在场的人对了眼色，暂时住了嘴，姚氏斜着三角眼，不甘不愿说：“无端端来个娘家人，哼……”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这钱你们到底给还是不给？”牛大不耐烦地摆着手说道。 “家用我们每个月都按时给，现在还没到时间，你们又来问，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婆娘也病在床上，我们没钱给你！”牛三终于发怒了，说着话，作势就要把他们赶出去…… 原来牛三和牛大他们早已分了家，姚氏在牛大家住，牛三和牛四每月按时给姚氏送家用，但是牛三老实巴交的，一直被牛大时不时找借口占便宜，牛四是虽是家里最小的，但是脾气也大，还有姚氏护着，牛大在他手里吃过亏，自然只能挑老实可欺的牛三麻烦…… 陈青岚静静把这一切收在眼底，明白过来，牛大好赌，慌不是又输了钱，没法还赌债，找借口带着姚氏来讨钱，她冷冷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开口说道： “诸位来了多久了，这时间也到饭点了，不饿么？不渴么？” 经她一提醒，还真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王氏鄙夷地瞥向床上的曹氏，阴阳怪气说道： “三嫂，咱们好歹也算是长辈，来这么久了茶水不说有一口，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媳啊，唉，娘啊，你可真受累了。” 姚氏经她这么一说，立马会意，当场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闹开来： “哎唷，天可怜见哟，我这后娘难当啊，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有了新娘忘了旧娘，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这老不死的……” 陈青岚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姚氏竟然是后娘，家庭背景可不是一般复杂呀，怪不得牛三被人欺负上脸了，姚氏还能偏心成这样，既然是后娘，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说道： “我说这位大娘啊，大奶奶，你们今早上是不是吃了鱼呀？” 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伸手搀起姚氏胳膊，手上使用阴力，狠狠地在她胳膊上掐了又掐，姚氏疼得下意识想叫，又不敢立马发作，快速地顺着她从地上爬起身，把胳膊使劲儿抽出来，远远地躲开她。王氏他们听陈青岚这么一问，心里都觉得惊奇，下意识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若不是吃了鱼，怎么一个两个说话都劲带着刺儿呢？家用既然我们给了，那就请下个月再来，要是觉得不公平，牛四要是给了同样一份，再来问我们讨要呗……” “这……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的家事轮到你一个野女人管。”王氏一个上前大骂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王氏脸上，王氏“啊”一声惨叫扑倒到一边，等反应过来时，捂着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既然说我不是你们家人，嘴巴最好就给我放干净点。”冰冷的语句犹如一桶冰水迎头浇在他们身上。 牛大看见老婆被打，怒喊着扬起拳头就要打向她，陈青岚不退反进，脸一挺主动伸到他面前，眯了眯双眸，冷冷地说道：“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京城权贵三千，看不把你们往死里弄……” 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又是一惊，随即不寒自颤，惊讶连连，牛大不知道真假，一时间也被震住了，手扬到半空，生生地收住，当了一回缩头乌龟。 “闺女，你……”牛三惊讶得话说一半，舌头翘起来，久久不能放下来，陈青岚转头看向他们夫妻，使了一个淡定的眼色，对牛大他们继续说：“怎么？撒完野不饶人，还不滚出去？” 牛大被她的气场震得不由自主脚步往后退，王氏和姚氏领教过她的狠辣，见牛大缩头了，心里也颤抖着跟着他朝门外退去，拉扯着两个女人，牛大是贪生怕死之徒，慌里慌张之间，脚下不留心勾到门槛，踉跄一下摔了个狗啃shi，嘴里吃了一口灰，敢怒不敢言，怏怏地说： “你们……你们等着瞧，我们走。”说完三人骂骂咧咧地像过街老鼠一样蹿了出去…… 整个世界一下子清静了，陈青岚回过头，看向依然张口结舌的牛三夫妇，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 “对不起啊，牛大叔，你们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我这大哥，嗜赌成性，三天两头讹我们钱，我自己每天进城讨饭，饥餐饱半，哪来的钱给他们啊，要不是他，我婆娘的病也不会时常断药变得这么重……呜……”牛三闪着泪光朝感激地说道，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王氏替他抹着眼泪，双双都哭了。 “是啊，每次他们没钱了就朝我们要，自从我的枣儿去了以后，我们的日子比以前不知道艰难多少倍，亲人不帮亲，反而时常为难我们，他们比外面那些市井无赖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