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骄探在线阅读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现头颅

第二百七十七章 现头颅

    没有。

    王二柱突然跟卫濂招供,可他说余下的肖丫头的尸骨并没有完全找到。

    卫濂当年听着的意思,就跟阴十七三人与卫海、冷仓然理解的意思一模一样,都觉得王二柱所招出来的余下肖丫头的尸骨应该是包括了余下的碎rou、内脏、骨头、皮。

    而事实上,并不是。

    卫濂事后再找王二柱,王二柱却是不再多说,并不解释有没有说错,也没有说什么坚决能在郊外水塘内找到肖丫头余下的所有尸体。

    事情过去,仿佛就像是王二柱突如其来梦醒时分说的一句梦话。

    再惊醒过后,那到底全不全,王二柱已不再负责,他似是就只负责说了那么一句。

    无论郊外水塘到底能不能找齐肖丫头余下的所有尸骨,王二柱这一句话的招供,便成了最终定下他罪刑的铁证。

    倘若不是凶手?

    那又怎么会知道第三袋碎尸的抛尸地点?

    当年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卫濂也是这般认定,很快王二柱被彻底定了死罪。

    除了说起十三年前,卫濂为什么明明觉得神秘人来得过于蹊跷,字条的两条信息来得过于及时,在这样重重的巧合之下,即便他有所怀疑,怀疑后来有人在扯着线,可他最终还是下了王二柱为凶手的定论。

    不为别的,就因为王二柱亲口说出了死者第三袋碎尸地点!

    做着马车回到往来客栈的时候,已近半夜,略作漱洗之后,三人在阴十七客房里齐聚。

    曾品正道:“十七哥,你是不是也觉得王二柱能说出当年死者的第三袋碎尸地点,他便必然是凶手?”

    阴十七换了一身月牙色的直裰常服,有点发懒地靠在临近窗台的座椅里,听到曾品正的问话,她道:

    “倘若卫濂是凭的真本事找到了当年的死者头颅,那我或许就这么认为了。”

    可卫濂不是,他是突然收到了神秘人的字条告知才找到死者头颅。

    还有字条上的第二条,神秘人告诉了卫濂,肖丫头失踪前就有悔婚的念头。

    这一条很关健,可以说是直接将王二柱更往死亡推进了一步。

    任谁听到还有这样的内情,谁都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会不会是王二柱因爱成恨,继而愤起杀了肖丫头。

    即便是错手,那也是杀。

    叶子落道:“当年的神秘人,卫濂并没有查出来是谁,这样关健的人物,他怎么会不尽力去查?”

    叶子落的疑问正是阴十七心中想着的疑问,她也想不通这样明显的漏洞,这样可疑的线索,当年能当上捕头的卫濂并不愚钝,他怎么就没有去查个清楚明白?

    这什么?

    阴十七突然觉得,这个神秘人是当年碎尸案的关健,也是卫濂为什么在明知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不追查到底而选择忽略的缘由。

    可卫濂根本不愿意提到神秘人再多的事情,她还隐隐感到卫濂每每提起这个神秘人,便会有一种害怕却又像敬畏的情绪。

    曾品正端起一碗银耳汤,这是叶子落一回往来客栈,便吩咐店小二去厨房特意给准备的,他浅浅喝了一口:

    “我觉得这个卫濂有问题!”

    叶子落闻言并未出声附和,但他心里却是认同的。

    阴十七也点了点头:“都有问题,不仅是卫濂,关健还是在当年那个神秘人身上,可事情过了十三年,这神秘人,卫濂要是不说点什么,我们恐怕连根头发也顺不出来。”

    这是事实。

    曾品正沉默了半晌,默默将一碗银耳汤给喝了个精光,喝完犹觉未够,真是好喝。

    轻轻搁下碗,曾品正舔了舔甜腻腻的唇后道:

    “当年王二柱突然说出那一句让卫濂彻底定下他死罪的话,我觉得有两种情况,要么王二柱真的是凶手,要么王二柱见过真正的凶手!”

    叶子落刚好也将银耳汤喝完,见阴十七也喝得差不多了,他问:

    “还要么?”

    阴十七摇了摇头。

    曾品正却是斜了叶子落一眼——怎么就没问问我还要么?

    叶子落意会到曾品正的斜眼,不禁很奇怪地斜眼回去,见曾品正已然将视线转回去,一副本来就没事你意会错了的表情,他转回脸不甚在意,跟着说起人皮碎尸案:

    “也有可能王二柱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凶手,不过凶手通过某种渠道让王二柱知道了那么一个消息。”

    凶手给了王二柱一个信息,内容是肖丫头余下的尸骨就在郊外水塘中。

    阴十七盯着扶手的刻纹,声音随着自窗台吹进来的夜风微凉:

    “没错,你们说的都很有可能,所以当年王二柱要么如曾品正说的,他是凶手,且说出那一句话大概是不想活了,可尸骨未全的结果,他却不在意,或是他根本就没想说全;要么就如你们说的第二种情况,凶手利用了王二柱心悦肖丫头的心理,凶手了解王二柱,知道他便是拼了性命,也想将肖丫头的所有尸骨找到,让肖丫头能全尸地入土为安,彻底让崩溃的王二柱成为替罪糕羊。”

    叶子落道:“倘若王二柱真不是凶手,那么当时得知那么一个消息时,他就没有过疑心?毕竟能详细知道肖丫头其他碎尸块在哪儿的人只有凶手,难道王二柱当时就没有想过这一点?他不想为肖丫头报仇么?”

    曾品正道:“其实我们说了这么多,从侧面了解也有不少,可我们并不真正了解王二柱。”

    一针见血。

    曾品正的话确实就是当前三人的盲点。

    三人都在积极地围绕着当年碎尸案定性为凶手的王二柱进行翻查,可到底谁也没有见过王二柱,更别说了解。

    听到并知道到王二柱这个人,都是从认识王二柱的人口中了解到的。

    从旁人口中了解到的人,有时候并非就是这个人的全部,有时候也并非就是这个人真正的面目。

    就像曾品正。

    世人所了解到的他,都是一个狠辣到手染七条人命鲜血的少年恶魔,这样的他并非是真真正正的曾品正。

    阴十七看着这样客观且一针见血地评说王二柱,突然就笑了:

    “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拜访一下王二柱的父亲王老!”

    曾品正被阴十七笑得浑身不自在,起身便走:

    “我回房歇息了!”

    看着曾品正出去又关好门,叶子落回头对阴十七道:

    “你别担心,品正的本性其实不算坏,只要有些偏激的想法能及时得到指正,他不会再走上一条错的路。”

    阴十七抿着唇,脸上的笑因着叶子落这番维护曾品正的话变得更深了:

    “我从不担心。”

    因为从不担心,所以她才会起那样的念头,才会毫无顾忌地说给展颜,展颜也才会如她所愿,将曾品正从终身监禁的洪沙牢狱里以李代桃僵之法捞了出来。

    隔日一早,阴十七三人还未自往来客栈出发前往王老家,冷仓然便急匆匆地到了往来客栈。

    三人正在吃着早膳,冷仓然一头冲进三人的桌子,脸色大变道:

    “找到了!女死者找到了!”

    没头没尾的,找到女死者什么了?

    阴十七三人齐齐没作声,同抬着眼盯着说得不清不楚的冷仓然看。

    冷仓然实在跑得很急,一路快跑过来连口气都没换,还在喘着大气:

    “你们……你们都盯着我看做什么?”

    阴十七问:“找到女死者身份了?排查到了?”

    冷仓然一愣,这会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已大声说出来的话,并不清楚明白,他赶紧重新道:

    “是……不是!也是!就是女死者的身份确定知道了,但不是我们排查到的,而是女死者的头颅出现了!”

    阴十七瞬间一个起身,把凳子撞得往后移了少许,发出大力磨擦的声音:

    “在哪儿?”

    叶子落也曾品正也是赫然起身,两人皆对冷仓然带过来的消息猝不及防,脸上同时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愕然。

    上两回抛尸间隔了整整半个多月,可这第三回抛尸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两人突然觉得事情又有变化了。

    阴十七三人一早要去王老家的行程,本以为会因着女死者头颅的出现而打乱,却没想到根本就是如计划进行。

    因为女死者头颅跟十三年前肖丫头的头颅一样,被藏在王二柱寝屋里床底下的一个酒坛子里!

    王老早在发现头颅的时候,便一时受不了刺激而昏了过去。

    王老是独居棺材铺后院,等到他再醒过来报案已是隔日。

    据王老对先赶到的卫海交代,他是在昨日里按例到王二柱寝屋里打扫,在拿着扫帚扫床底下的时候,突然扫到一个硬物,他便埋头趴下去看,才看到了一个多出来的酒坛子。

    王老确定,那绝对是突然多出来的!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

    每日里打扫的时候,王老就是忘了洒扫自已那间小寝屋,他也不会忘了给空了十三年之久,却如王二柱还住着一般,而显得干净整洁的王二柱寝屋。

    王老坐在堂屋里,冷仓然与两个衙役还在王老家其他地方搜查,卫海陪着阴十七三人同站在王二柱生前歇息的寝屋里四处查看。

    酒坛子与头颅还保持着原样,只是位置被从床底下拉了出来。

    阴十七蹲下身,眼落在酒坛子里那颗头颅上。

    只看到头顶上满头的乌发,脸没见着。

    想起冷仓然说找到女死者身份,想来是将头颅提起来看过了,阴十七抬眼便问卫海:

    “这是谁?”

    卫海确实已在冷仓然去往往来客栈告知阴十七三人这件事的时间里,他便让人做了一番辨认,包括他在内。

    别说卫海认得,就是在场的其他衙役,包括临去告知前看了一眼的冷仓然,及第一个发现头颅的王老,他们都认得这个头颅的主人是谁——江付瑶!

    叶子落重复道:“江付瑶……江付林?”

    这两个名字的相似度极高,不仅叶子落一听便察觉出来,阴十七与曾品正也是一样。

    阴十七问:“江付瑶跟江付林是什么关系?”

    曾品正也猜道:“不会是jiejie或meimei吧?”

    卫海点头道:“江付瑶是江付林的jiejie,早在当年肖丫头与王二柱出事之前,江付瑶便出嫁了!”

    不仅出嫁了,还嫁给了清城盛名的富贵人家。

    那户人家姓柴,算是清城的大户。

    柴氏族中嫡系的两支据说都在燕京当官,可到底是多大的官儿,卫海不清楚,他说过后有需要的话,他再去向卫知县打听打听。

    江付瑶嫁的夫君叫柴铭,柴家的大爷,属柴氏家族嫡系庶出的一房,为庶长房。

    柴铭自父辈那一代,因着是庶出,及冠成家之后,便早早自燕京分支出来,回到清城老家落了根。

    除了柴铭父亲这一支,嫡出的两房柴家兄弟皆在燕京继续扎根,这些年未回过清城。

    阴十七道:“这么说,燕京柴家嫡出的两支与清城柴家庶出的这一支,几乎断绝了来往?”

    卫海点头:“没错,都说是嫡出的那两支瞧不起柴铭的父亲,柴铭的父亲当年也是气性不低的,一怒之下便带着妻子自燕京柴家分支出来,说要回到这清城老家彻底扎根,再不回燕京!”

    柴铭也自小聆听父亲的教晦,与面命耳提,安安份份地接手柴家在清城的营生买卖,自接手后也是将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或许就因着柴铭的父亲受够了门第之见,富贫之分,当初柴铭心悦江付瑶这个贫家女时,柴铭的父亲并没有阻挠,连柴铭的母亲不待见出身贫寒的汪付瑶,也被柴铭的父亲一顿冷眼。

    后来也是江付瑶的造化,更是她的好福气。

    过门三年,便抱了俩,且是一男一女凑成了个好字,这可乐坏了柴家上下,其中也包括了汪付瑶的婆母。

    生了一男一女后,江付瑶觉得上天对她不薄,既给了她一个疼爱她的夫君,也给了她一双可爱的儿女,便渐渐在清城里乐善好施起来。

    每逢初一、十五,汪付瑶总会开粥棚布善,也会请来大夫,当街为贫苦无依的人免费看病,或病重却无银两可买药的人免费赠药。

    这一善举,汪付瑶一做,便风雨不断地做了十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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