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康城之行(五)
没过多久,吴将军府外飘进来一道身影,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位踏雪而来的客人。 蓝裹着披风守在依云门口,看见来人,也吓了一跳。“公——公子,你怎么来了?” “你家小姐呢?”他一身白色长衫,披着雪白的狐狸毛斗篷,银发上挂着几片雪花。 这一路顶着风雪而来的男人,浑身上下透着冷意。 “小姐在房间里,说是想静静www.shukeba.com。” “生病了?” “没有,昨天还好好地。” “把门打开。”他焦躁的一刻都等不及。 “小姐在里面锁上的。” 咏白叹口气,拨开挡住门板的蓝,手指敲在门板上的时候,身上的煞气散了大半,“依云,开门,是我。” 她眼睛哭出核桃,一直死咬住嘴唇,声声哽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听见他的声音,她忍了一夜的悲伤终于决堤,嚎啕大哭。 咏白一脚踢碎房门,冲进房间里把她抱在怀里。“乖——” 他最看不得她哭,偏偏,和他在一起之后,好几次,她都哭得天昏地暗。 狂风灌进房间里,咏白用披风把她围住,让她的脸贴在自己温暖的胸膛上。 “乖——” 她仰着头,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怎么来了?”一开口,嘶哑的已经听不出本声的嗓音让咏白心痛得无以复加。 “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放心!”他宽厚的手掌搂在她后背,掌心的热量源源不断的传来,渐渐地温暖她几乎冰冻的心。 她三十多个小时没睡了,此刻在咏白身边,无比的安心。哭着哭着,脸上还挂着泪珠,渐渐昏睡过去。 咏白把她放平在床上,看见蓝已经在门口挂上密实的门帘,“去查她昨晚见了谁,说了什么。” 蓝为难的没有动,“小姐昨天应该是和扬锦楼的人一起行动,据说是去了党项大营,见了拓跋立。” “党项三王爷?”他咬牙切除的说出这几个字,“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拓跋立的人把她安全的送回来了,小姐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只是一直不见人。 咏白异于常人的想象能力,此刻更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向天际。 他气得眼歪嘴斜,“去把拓跋立给我抓过来!” 蓝刚要行动,他烦闷的挥手,“算了,你守住依云,我亲自去。” 连他的人都敢动,他今天不废了拓跋立,就不是男人! 咏白飘进拓跋立的营帐,一直到他手上冰冷的剑架在他脖子上,他才后知后觉。 “谁?”敌人站在他背后,他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拓跋立真心觉得自己流年不顺,无缘无故被人威胁了性命,偏偏,他还连对方的身份都不清楚。 在绝顶高手面前,自己弱爆了。 “取你命的人。”咏白冷冷的说。 “总要我给个理由吧!” “你昨晚上欺负她了?” 被问到的人一头雾水,“谁?”他快速的转动大脑,想了一下,“是依云郡主?” “承认了就好!”咏白的剑锋又逼近了一分。 “什么就承认了!”拓跋立收起玩心,再这么不明不白的说下去,小命儿就没了。“我昨晚上是和她见面,可我没欺负人。她是来谈判的。” “谈什么?” “让我退兵。” “然后呢?” “然后你是不是应该把剑拿下来?” 咏白对拓跋立虽然不了解,但也知道他是正人君子,欺负女人的畜生行为,应该不是他做的。“你早晚得死在你这张不要命的嘴上。” 他嘟囔一句,放下手里的剑,和他面对面站着。 “你打算拿什么换我的消息?”终于看见对手,他不仅仅是松口气,咏白公子是谁,如果能把这位拉入自己的阵营,以后...... “拿你的命。” “好吧!真是同样的无赖。”他再次不要命的指控,“我就告诉她,秦将军不是我们害的,她说她会帮我找秦乐书。” “秦将军不是你们害死的?”咏白反问一句,满是不可思议。 “当然!”他正气凛然的回答,“我们党项没那么卑鄙。”
咏白立刻明白过来,秦将军不是死在拓跋族的手上,那就是死在刘家人的手上。恐怕这个时候,依云伤心之余,已经动了杀念。 “你退兵吧,我回去康城之后,叶将军的士兵也很快就退了。”他眼睛都不眨的说,果敢自信。 拓跋立盯着他,“你是什么人?连朝廷的事情你都能做主?” “当然。”轻蔑的语气中,压根就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依云这一觉已经睡到天黑,醒来的时候,听闻拓跋立已经退兵,而且修书一封,准备派使节进京,与刘宋联姻。 叶三看看无动于衷的成凯,“王爷怎么想?” “同意。” 叶三原本以为要费些口舌劝说呢,听见他的回答,不得不说是震惊。“真的?” “劳民伤财的事情,本王为什么要做。” 给康城的百姓换几年或者几十年的安定,何乐不为。 叶三班师回朝,依云随行在军队里,闷闷不乐。这一战,她是赢得很痛快。可压在心里的大石头,又重了几分。心中燃起嗜血的杀戮之火,总要有人去祭奠秦家的英魂。 “小姐?”蓝叫了一声,不见她回应。“小姐?”她轻声又唤了一句。 “嗯?”她扭头看她,眼光无神。 “小姐,万先生回来了。” “让他休息去吧!这一路辛苦了。” 中规中矩的安慰了一句之后,她轻飘飘的眼神又无焦距的飘向马车车外。 成凯骑马走在她左边,偏偏,她眼神中谁都没映进去。 离开康城三个时辰终于到了小镇,依云行尸走rou般的进了客房休息,像个提线木偶,蓝招呼一声,她动一下。若是没人跟她说话,她就呆呆傻傻的坐在床边,也不知在看什么。 “成王爷派人来说了,郡主若是觉得马车里闷得慌,可以骑马。” 依云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半夜,咏白潜入进来,看她熟睡的面庞,峨眉紧蹙,似乎在梦里都不安生。 “你想让我怎么办?”她宁愿自己忍着,也不想跟他说秦将军的事情。是已经不信任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