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比试剑法
卜鹰的眼神变了变。从一开始他就觉得熊飞飞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知为何，对熊飞飞怀有莫名的好感。他问：“你想救他？” “是。” 卜鹰枯槁的面容透出一丝笑意：“好。用剑救人，比用剑杀人，已高了一个境界。老夫输你一筹。” 这一番话，令熊飞飞对他突然也心生好感，不由得注目打量。 “但是，”卜鹰脸色渐渐渗出无奈的意味，“职责所在，我却不得不杀他。你们江湖人不是常说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实际上即使不在江湖里，也同样身不由己。” 熊飞飞想起自己杀过的人，道：“你以为你不在江湖里吗？当你拿起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在江湖里了。” 卜鹰白眉一轩，不禁刮目相看：“小友能有如此见识，他日必非凡俗之人。老夫甘拜下风，又输你一筹。” 一个成名多年的高手，居然会对一个初入江湖的后生小辈赞赏至此，甚至不惜自认连输两阵，围观人群里响起议论之声。熊飞飞对其心胸也是暗暗称赞，卜鹰直言认输，就说明他还没有输。若他死要面子，才是真的输了。 熊飞飞语气柔和了些：“卜大侠能放了他吗？” “不能。” 顿了顿，卜鹰态度一缓：“不过只要你能胜过我的剑，我立马离开此地。” “好，那就决斗吧。”熊飞飞没有犹豫。 卜鹰手抚长须，长声道：“少年人，有见识，有胆色，他日前途不可限量。老夫倒舍不得和你一决生死了。不如就比比剑法如何？” “好。” “你想怎么比？” “就比谁的剑更快。” “好。”卜鹰灰暗的眼睛发出了光，忽然间神采奕奕，“不知这个快怎么比？” 熊飞飞环顾四周，想出一个方法，道：“我数了一下，这里有十八盏油灯。你我各九盏，分别排成一线，每盏相隔一步的距离。你我各出一剑，一息之间，谁灭的灯多，谁就胜出。” “有意思，就这样办。” 唐无用立即吩咐排好两列油灯。 卜鹰问：“谁先？” 熊飞飞：“你是前辈，你先。” “好，那就我先。” 卜鹰走到灯列的一端，长剑竖在胸前。众人停止了议论，目不转睛地盯住卜鹰。 只见卜鹰眸中精光一爆，手中之剑骤然前刺，剑尖竟发出一声轻啸。 九盏油灯应声而灭。 人群爆出一片惊呼：“剑气！是剑气！” 唐无用带头抚掌赞叹：“卜大侠好剑法。”众人跟着纷纷喝彩。 卜鹰收剑入鞘，看向熊飞飞：“该你了。” 熊飞飞震惊回视，他也练出了剑气！能练出剑气的人，熊飞飞只知道两个，一个是逍遥子，一个是西门吹雪，这个西门吹雪不知还在不在人世。现在又多出一个。 一个人总共才九盏灯，卜鹰一剑就灭了九盏。熊飞飞少灭一盏，就是输，哪怕九盏全灭，顶多也只能算平局，无法胜出。在场众人也不相信熊飞飞有能力一剑灭九盏，脸上均露出嘲弄的神情，还有人发出嘘声：“小伙子，你就认输吧，省得出丑。”不少人随着起哄。 唐无用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神态放松，等着看戏。 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纵然无法取胜，熊飞飞也要试一试。众人幸灾乐祸地瞧着他，只见他也走到灯列的一端，站住脚。停了一停，又走到灯列正中，然后后退一步，面向灯列。 左边四盏，右边四盏，正对一盏。 熊飞飞微微闭上眼，凝心定神，倾听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最后，心跳越来越平缓，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熊飞飞横剑当胸，在上一个心跳与下一个心跳间隔最长的空当里，猛然睁开眼，从左往右，刷的挥剑一扫。 身形闪动间，九盏灯瞬间全灭，间歇甚微。 五步之内，一剑杀敌！ 全场死寂。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静了一刻。 “啪，啪，啪。”这是鼓掌的声音，来自卜鹰的双手。 接着惊叹之声四起。唐无用也惊讶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卜鹰毫无窘态，由衷赞叹道：“小友剑技高超，卜某输得心服口服。” 在火把的火光照耀下，唐无用脸上变色，干咽了咽，道：“卜大侠与这位少侠均灭九盏，是平局，卜大侠何以言输？” 卜鹰目光注视着熊飞飞：“老夫取巧，用剑气吹灭灯火，算不上快。这位小友一剑之间，却是连扫带刺，恰好刺断灯芯的芯头，九盏灯莫不如此。这才是真的快，老夫自愧不如。” 熊飞飞闻言，敛容正色道：“连这细微之处都逃不过卜大侠的眼睛，卜大侠心思之细，眼光之快，当真世间少有。且卜大侠心胸豁达，君子之风，晚辈敬慕不已。” 这次熊飞飞没有称“你”，一改而称“卜大侠”。 卜鹰哈哈大笑，声震屋宇：“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长笑数声，高声道：“老夫此次唐家堡之行，得遇小友这般的英年少侠，实乃三生之幸。” 熊飞飞心下感动，忙道：“愧不敢当。” 卜鹰转向弯刀杨：“这次老夫饶你一命。奉劝你们楚国客栈，好自为之，切莫轻举妄动，否则下次见面，定取你项上人头！” 说罢，道了声“告辞”，大笑而去。 唐无用留之不住。众人愣在当地，脸色十分尴尬。 这时，点苍派柳如风走上前来，直视熊飞飞：“你师傅是逍遥子？” 熊飞飞看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柳如风：“杀父之仇，不得不报！” “我何曾杀过令尊？” “你没杀，是你师傅杀的。父仇子报，师傅的血债，也该徒弟来还。” 唐无用重新坐回椅子里，也不出来劝解。 “说实话，我并不想要你的命。”较之适才与卜鹰比剑，熊飞飞此时的心态轻松了许多。 “但我想要你的命！”说话间，柳如风飘身而起，剑光闪闪烁烁，罩住熊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