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刺客是个高尚的职业
驱赶掉自己心中散乱的念头，凯文探过身子问道： “不知有什么可以帮您？” 老人轻声慢语地说道：“你知道，上了年纪就很怕冷，能不能麻烦你推我到那边的露台上晒晒太阳？” 凯文这才注意到，老人身下坐的不是店里的椅子，而是一把轮椅。 这轮椅让他想到了已经故去的梵高。凯文立刻站起身来，走到老人身后，双手轻轻地握住轮椅背上的手柄，慢慢地推着轮椅向咖啡馆南侧的露台走去。 今天是个没有风的日子，阳光照在露台上，说不出的温暖。 凯文安置好轮椅，静静地站在老人身后。一如他曾经站在自己的老师，梵高的轮椅后边。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老人用沧桑的语调吟诵着。 凯文沉浸在这吟诵里，不禁怅然若失。在日出日落周而复始中，一代人老去，一代人又长大。想想和小约翰在耶克镇一起捕猎魔鼠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梵高老师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老先生，您是位吟游诗人吗？”凯文觉得自己这次应该猜对了。 “吟游诗人，很好的职业。”老人语气和煦而平稳。 “很遗憾，我不是。” 凯文听罢不禁一愣，原来又猜错了。 老人接着说道：“我有个更加崇高伟大的职业。” 凯文：“喔？？？” “我是一名刺客。”老人笑着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惊色的凯文。 “怎么，很吃惊，很意外？一个老残废怎么会是一名刺客？” 凯文的心思被说中了，不禁有些赧然。 “相比较而言，我更相信您是位诗人。” “那么，你觉得刺客应该是个什么样子，除了年轻之外？”老人的目光中不经意地透出几分狡黠。 “刺客应该是武艺高强，行走于黑暗之中，就像一匹独狼。他们善于伪装自己，他们有着超人的忍耐力，在耐心的等待中，他们能够极好地捕捉到稍纵即逝的良机，忽然暴起，一剑封喉！然后倏然消失不见。” 事实上，这种印象不仅仅是凯文，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对刺客认识，恐怕都是如此。 老人轻轻地笑了起来，长叹了一声，眉宇间似乎透出无尽的寂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说道： “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很久以前，有人来到刺客公会发布了一件五星任务。一名刺客接下了。 你知道，刺客公会的任务绝大多数都与刺杀有关。这个任务也不例外，只是任务难度极高，当然，报酬也很惊人。 这任务是要刺杀一名富甲一方的贵族。这个贵族身边随时都布满了九阶以上的战士做保镖。就连睡觉，如厕也不例外。 如果强硬地冲进去刺杀的话，几十上百的九阶战士，哦，说不定还有圣阶的。会让你顷刻间变成一摊碎rou。 这贵族有看歌剧的习惯，当然，他去戏院一定是前呼后拥，并且把整个戏院全部包下来。 记得那是一场叫做《第十二夜》的歌剧，那贵族被扮演女主角薇奥拉的女子那迷人的眼睛和百灵般的嗓音所征服。而那女人似乎也对贵族颇有心思，于是郎情妾意，二人很快就如胶似漆。” 凯文隐隐猜到，那女人就是名刺客，在二人共享床第之欢的时候，猝然出手杀死那贵族！对，就是这样。 可是听着听着，凯文发现自己又猜错了！ “那贵族，有个儿子，刚刚成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知怎么，也迷上了那女人...... 半年后，儿子杀了父亲。混乱中，女人不知所踪。 这一切，都是那刺客一手导演的。而刺客本人却置身事外，如看戏般旁观着这一幕幕计划发生。直至任务完成。” 老人用淡淡的眼光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恍惚的凯文。接着说道： “你说的那黑衣潜行，暴起杀人的把戏，实在太粗鄙，那不是刺客做的事情。至少，不是一名合格刺客应该做的事情。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以命博命，那是赌徒，是盗匪。真正的刺客，永远都是隔岸观火，笑看涛生云灭！ 我说过，刺客，是个伟大而崇高的职业！”此刻的老人，眉宇间透出无尽的豪情和傲气。那眼神简直凌驾众生，世间的王侯也不过如此！ 凯文心中大震，老人颠覆了他一直以来对刺客的所有认知。却原来，刺客是如此充满机心和智慧的一个职业！而老人最后的神情，更是颠覆了他先前对这个老人的认知。这是一个胸中充满了多少傲气的老人啊？ 凯文郑重地向老人鞠躬，用甚至有些崇拜的语气说道：“请先生教我！” 老人笑了，先前凌厉的眼神和一身的豪气变得无影无踪。此时的他就活脱脱一位邻家老爹。那笑容无比淳朴。 “收了您的钱，自然要好好教您。请客人放心。刺客们都是一群高尚而骄傲的人。”老人在轮椅上微微躬身向凯文致意。 凯文听着这话，总有股子别扭的味道。看来真滴是一点点都不了解刺客啊。 在老人的示意下，凯文重又将老人推回到室内。一老一少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相对而坐。 “那么，尊敬的客人，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摩罗。”老人的笑容说不出地和蔼。 “您好，摩罗先生，我叫凯文。”不知为什么，凯文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拘谨。 “好吧，凯文，现在我们谈谈有关你的任务。你为什么要成为一名刺客？”老人的声音虽然放低了，但仍然清晰可闻。 “我学习的目的不是为杀人，而是要去救人。”凯文很认真地回答道。 “呵呵，这不矛盾，刺客们杀人，本身也是在救人。” 凯文被绕得有点晕。摩罗笑道： “杀了目标，自然就是救下了雇主。不是么？刺客其实是在做善事，正如同我先前说过的，刺客是个高尚的职业。” 看着桌上杯中nongnong的拿铁，凯文觉得自己真的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