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仙侠小说 - 洛阳三千尺在线阅读 - vfedv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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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原是一个四四方方,头很大,腰很粗,但手圆乎乎的中年大汉,他本身长得又矮,又胖,又丑陋,雪白的颈项上,还系着一根红色的围脖。

    他虽然对赌钱很有兴趣,但是他在不赌钱的时候,凭借他爷爷传下来说书的衣钵,赚了不少银子。

    进到这座热闹的街市,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冷寂的,似乎这里的人都很孤独寂寞的样子,或许是这里地处边疆,严寒酷暑,漫天充斥着一股寒意。

    远的近的屋檐上结着一串冰花,顺着屋角笔直的往下掉落,发出吱吱的声音,这种严寒的天气,出门穿上厚重的裘皮大衣,头上戴着一顶遮蔽严寒的草帽,将手缩在袖子里,已经开始过起浓冬来,比其他的地方也要来的早一个月。

    一条宽敞的大道上,前面横亘一张红漆的的桌子,每天到了中午时刻,一大群人便会簇拥在桌子,静静地等说书的人,说一段短促精彩的故事。

    曹原打扮一身又宽又大的袍子,手里拿着一个直板,咣咣当当敲着手里的竹板,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人。

    来听他说书的,冒着寒风,只为了听听他今天讲出什么精彩绝伦的故事。

    今天说到一段关于七星刀的往事,添油加醋,着实是这万里冰封的长街上,唯一的闲情逸致。

    对面有一家冷冷清清的酒馆,从这里可以听见那里发出的声音,看见曹元体大彪悍的身子,里面一个遮风的风棚,一面飘扬的旗帜,孤独的悬在桅杆上,乘风迎飞。

    街道上的声音已被冷风肃清,天地间乌云密布,雷声滚动,彤云愁淡,孤寂的茶寮中,正有一个手指很修长,面容很白净的年轻人,上身套着是锦缎镶滚边衣,下身穿着一套灰仆仆的裤脚,一杯接一杯的喝,灌满了一杯又一杯,他的着装打扮,行为举止,都显露出他是一个富贵之家,他的眼睛是寂缪,冷峻,仿佛世界上伶仃的腊梅,蜷缩在角落里。

    在他这张清秀润红的脸靥上,抹着一种暮然萧然,衣襟坦露,任凭寒风吹着他黑黝黝的胸膛,他已不再年轻,现在已到迟暮之年,眼角上皱纹满布。。

    在江湖中柳家以前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祖辈都是显赫人物,不是jian诈巨猾的商人,就是深居简出的大官。

    他十七岁出道,急公好义,一手铁砂掌练的炉火纯青,但是好景不长,由于三年前一场家庭剧变,彻底改变他的命运,以前他开朗乐观,终因变故,沉默寡言,就再也没有真正的笑过了。

    他现在是一名身份卑微衙门的捕快,其职业就是将歹徒抓捕归案,绳之以法,报效国家,当然,还有一点他必须找到杀父嗜血,痛心疾首的仇人。

    在他左手断了一截手指,触目惊心,正是三年前那场熊熊大火而断的。

    这一场巨变,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疤,那一根断了的手指,每时每刻,提醒着家仇怨恨,也因为如此,他苦练铁砂掌与惊风剑法,铁砂掌与惊风剑法是他平生绝技,由于受到附近衙门的器重,名声鹊起,成了专门除暴安良的捕快。

    他正在执行一桩巨恶滔天的案件,五十里外的柳花街上发生一起杀人案件,十七口人家全部被杀害,其中三人是被以弯刀贯穿胸部,八人被长剑斜削咽喉,还有六人中一人失踪,二人死亡,还有三人叫滚天的巨火,烧成灰烬。

    他生为捕快,任务就是抓凶手于麾下,安民除恶,可这一桩案件,使得本已灰心丧气的他,忽然间,联想家中那一场燃烧的大火,不由得大振精神,务必铲除这帮,无恶不作的贼寇。

    他一边喝酒,边捡起一颗花生,往喉咙里吐,然后咳嗽一声,只见一个穿着短襟窄袖,蓝布短裳的老人,自屋子里掀帘踱出,他眯眼看着这个人,他的身体发福,鼻子又丑又小,一双眼睛十分锐利,宛如雪地里的秃鹰,

    他道“掌柜的,这酒有点冷了,请你拿出去烫烫。”他提着酒壶,扬手一撒,掌柜的手一抡,已端着酒壶走进屋子里。

    走进屋里,炭火燃烧,铜鼎放在火下,大增温热,与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乍进屋里,温火焰摇,两个身穿着黑缎劲装,脸上消瘦的中年人,呵出口气,其中一个满脸红润的人,站了起来道“怎么样,这事有把握吗?可别反叫人咬一口。”旁边一个额头深凹,满脸傲气的紫须大汉,道“没出息的东西,这他只有一个人,我们辽东三鹰可不是好惹的。”这人说话一脸豪气,但他语音浑厚,其内功造诣已至化境。

    那掌柜的呵呵一笑道“三弟,大哥,你们放心吧!只有我把这酒瓶里洒上一点鹤顶红,他再有能耐,也只有一个人,就算不中计,凭借我们三人手里这口刀,他也应付不了。”

    柳承风正在慢慢的逡巡,掌柜的已经热好了酒,替他斟了满满一杯,道“柳公子这酒水还满意吧,现在这种天气真他妈的窝囊,连口酒也过不了多久就凉了,看来今年过冬比以往更是寒冷呀。”柳承风抬头,聚精会神的望着对面的曹cao,似是未曾听到他这一句话。

    他瞟了一眼长街,冷风越来越大了,直灌入人的脖子,又回头看了掌柜两眼,直看得他心里发慌道,柳承风道“掌柜的,你知道华安街道怎么走吗?”

    掌柜的道“华东街,我在这里从未听过这个地方,不知客官您要去那里干什么。”

    柳承风淡淡哦了一声,便再也一句话也不说了,似是陷入一片幻想中。

    那人识趣似的悄悄的走了,不愿再来打扰他。

    柳承风抬起头,却见那边的曹圆顺溜的敲着直板,道“要说七星刀,是人间奇宝,昔日一代枭雄曹cao潦倒之时,竟然舍生取义,和那董卓jian臣鏖战,但当时曹cao无权无势,让那董卓发觉了,敢情曹cao这时灵机一动,逃了出去,然后曹cao名震天下,逐鹿中原,成了一代名主,乱世英雄之后,七星刀便失踪了,后来你们说怎么样了。”

    桌子前早已聚拢了一大堆客人,看官,有些人忍不住便道“莫非这七星刀被娘们吃了不成。”四周便引起一阵哄然大笑时,柳承风端起茶壶呷了一,又以手指挑了颗花生,目光骤然向后看去,笔直的道路上,徐徐踏出一辆黑色的马车的痕迹,自东向西而来。

    柳承风见到这车辆,守卫森严,周围四个慈眉善目的光头和尚,一个个英华沉达,穿着灰色的僧服,脚绑一条黄色的裤腰带,腰畔上挂着有一块四方形牌子,紧密的守在轿前,不发一语。

    轿子轧然而止,装饰华美堂皇的帘子,掀开一个一角,钻出一个人来,仔细一看,一个绝代风华,云鬓散乱的贵妇,雍容尔雅,抖着手里一块蓝绸缎的薄丝巾,款步而行,步伐轻盈。

    从车后面一个体态如柳,黛眉秀目的丫鬟,将满天乌发绾成盘辫,撑着一把黄褐色的小伞,扶立着花容月貌的妇人,左顾右盼。

    那少妇七分艳丽,三分娇嗔,一双绣花鞋上画着一只蝴蝶,楚楚动人,那丫鬟巡视了四周一眼道“小姐,这里有什么可看的,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老爷又要骂我了”

    听她的话两个人似是大家闺秀,偷偷摸摸跑出来玩的,柳承风双眼遥遥相望,蓦然间全身一震,打了机灵灵的冷颤,嘴里嚼着的花生,慢慢的咽了下去,无论这两人女子丫鬟装扮的多么惟妙惟肖,却还是躲不过他毒辣的眼睛,这二人好像是自己一直追踪的江湖大盗,李宗纬,歌天,这二人偷蒙怪癖无所不用其极,这一次两人巧装贵人女子,显来用心叵测,不想在这里遇见了她们两人,实在是狭路相逢,却听那小姐道“这里的人好多,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有些人来找麻烦的为什么不来。”

    丫鬟格格直笑,扬着脖子道“有我们小姐在这里指挥,那些小角色又算得了什么东西,他们恨不得少生了一条腿”

    有风吹过,吹干了地上潮湿的水,满街上散发着一股清香,镶在牙齿里的宝石,露出了闪亮的光芒。

    那小姐贝齿起唇,声音婉转,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嘶哑沉声道“莫忘啦,有些人是很难对付的,比如在衙门里的神捕大人柳承风,他的剑法是我领教过的,不是那些人般的花拳绣腿可比。”

    那丫鬟实在是想笑,偏偏又笑不出来,道“小姐,那李神捕别是您看上了他吧!唉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知道你的心意吗?还有他那两下子怕是小姐你早就谙熟于心了。”

    他虽然听不见两人说些什么,自二人举手投足之间,终究还是有一点的怀疑。

    这时他看见人群中冲出一个高大威猛的虬髯大汉,下巴蓄着灰白的胡须,右手边握着一柄乌鞘长剑,乌光一闪,这人的手法怪异之际,出手之处,暗藏玄机奥妙,专是至人死地的杀招,两女子耳根一凉,娇手自胁下穿过,负隅顽抗,招数刁钻古怪,两人联手双掌呼呼呼,斜拍直引,直令人惊叹她们弱质纤纤的女子,还有这么一层深湛的功力,大汉悲愤交集,身子平平向后一仰,头触在地,腰部一吸真气,嗖的一笔寒光电打面门,间不容发,柳承风惊愕当地,只为两女子暗自担忧,那女子武功不弱,特别是那小姐含威而发的掌力,已是当今武林中极为精深,那丫鬟也功夫不弱,左足一踏,寒星自两人头顶划过,幸好这时,大街上全神贯注于听书,不然早就闻声而逃。

    丫鬟的手撮指一点,正好点上了大汉的胸部,忽儿凝指发去,柳承风忍不住心潮澎湃,为她这惊天一指纳罕,低呼了一声,大汉右臂忽然张欺去,反手扣住丫鬟的手指,丫鬟闷哼一声,小姐横下心来,抽出一柄又薄又利的长剑,弹指一挥,剑头不住的搠他肩头,剑势汹汹,大汉一掌印在丫鬟身上,一个人向蹒跚向侧一闪,那小姐见到丫鬟安然无恙,站立一旁,再无顾忌,手中长剑曲柄一斜,这门剑法大开大和,专以辛辣招数,二十招后,大汉不退反进,一掌猛击胸口,剑顺理成章一刺,竟然落空,大汉观望着这贵妇剑法超群,不禁羞愧难当,连这么一个妇人也鏖战难分胜负,颇有些不耐烦,右掌提起,水泼不入,当啷一声,这一手抓住长剑,猛追猛打,蓬的一声,少妇总归力竭,支持不下去,香汗淋漓,脚下一崴,昏倒闭目不起,那丫鬟大惊失色,疾手枪去,但大汉惧于一掌之威,非同小可,迅疾丫鬟也遭了一掌,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这里,柳承风恨不得大战三百回合,尽泄其恨,刚刚想站立,骤觉得有些不对劲,脑门一麻,顿时瘫痪在桌子上,以他多年雄浑的内力,竟然气无力,真是平生亘古未有,他强烈的抑制意志力,抓起一团破旧抹布,连眼角也抬不起来了,只见那掌柜的慢悠悠背着手,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满脸狰狞道“柳捕头,这鹤顶红还可以吧,是否对您的口味呀,我可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柳承风又气又怒,挺步走了一步,又奄奄一息的趴在桌上边缘,他火冒三丈指着掌柜的破口大骂道“你。。。你这狗日的,竟然敢害朝廷命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那掌柜的手一挥,一把亮晶晶的匕首,掣在手中,傲然挺立,雪亮的刀锋映着他白白净净的脸庞,直感寒气逼人,他慢条斯理道“别动,我这毒药乃是天衣居士赠送,无人可解此毒,柳捕头亏您在江湖中混了这么多年,竟连鹤顶红的气味也闻不出来,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在他匕首迅雷不及掩耳抵,准准确确的扼制在他的胸口,心中一痛,闭目待毙,岂知掌柜心思诡诈,临死之前,也要对他施尽酷刑,这一刀只是搁在他厚重的衣衫上,一动不动,长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浑未发觉这急蘧的变化。

    柳承风当乱不乱,至此境地,已是箭在弦上,气扒弩张,忽然只听见他拍着手掌大笑起来道“好,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我以前怎未看见你这幅口腹蜜剑的家伙的真面目。”

    柳承风趁着和他说话,恢复烟消云散的真气,他的真气以阴柔为主,与那人下的奇毒相互之间排斥,在这眨眼间功力恢复了三分,其他七分倾泻入他丹田,泥牛入海,毫无踪迹了,但是掌柜的是一个寸无功力的人,三分之一的力量,足以反败为胜,化被动为主动,只见他右手一搭,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手平平淡淡的放在上面,那人却已吓得苍无人色,双脚战战兢兢,手里虽然拿着冷冰冰的匕首,但见柳承风这一动,立刻魂飞魄散,满手捧着匕首双腿发抖道“柳,,,柳捕头,这,,这都是别人要我这么做的,您千万不要杀我。”

    那人嘴角微微颤抖,动作窘迫之极,这人竟然双腿一跪,蓬蓬硬生生的磕了两个头,额头上的鲜血直流,双腿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向他挪来,悲痛欲绝,全无男子气概。

    柳承风哂之一笑,那奇毒乃是世间难解之毒,非得三五个时辰方才回归真元,他这拍是迷惑人心,哪知这人胆小如鼠,如斯地步,却也是始料未及,当即咳嗽一声不露声色道“好,你只要说出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我们衙门刑法有规定,只有你番然悔悟,一定会设法缓刑,如果你要是敢于欺骗官府,那后果自负”

    这一番话说的内力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显示出他深厚浓郁的内力来,不过,这一句话聚他全力,指在虚张声势,是以强制心中欲发未发的奇毒。

    那人一听如释重负,连声道“是,是,我说,请大人一定要宽佑一下子,我上面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

    他这句话甫一出口,里面的人已知不妙,先前两个大汉各拽一把吞口宝剑,窜步而出,冷峻异常,形势一触即发,当此迷乱,柳承风看着他们手里的碧玉刀,道“,原来是你们,我早该想到辽东三鹰不会无缘无故做起了正当买卖。”

    那人一听,六神无主,两人面面相觑,一人挺步而出,挟威待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辽东三鹰会来,莫非你早就知道了我们身份。,”

    这个时候,他倒是镇定下来,儒雅大方道“第一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辽东三鹰,但是一个掌柜的为什么脚步如此的稳健,说话还有一股怪怪的腔调,还有你们在后院说的话,我听到一清二楚,所以我猜测你们就是横行无忌的辽东三鹰。”

    二人的眼角在跳动整个人都愣住了,随着他们看见柳承风一副苍白无力的样子,又笑了笑道“好,你猜得不错,但是这又如何呢,你现在还不是落在我们手中,无论怎么样,落在我们三人手中,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待他听见这一句话,飕的一声,自掌柜后背飞出一把黑黝黝的暗器,霍地眼前一亮,柳承风莞尔一笑,伸出手指,急忙脱下身上的衣服,一卷一掠,整个人弓曲一弹,头往桌面滑去,前腿一旋,噗噗半空中连续反踹二脚,掌柜本来以为大功告成,准备手舞足蹈的庆祝,哪知道暗器铺天盖地反扑,他只得伏下身子,笔直向前面掠去,辽东三鹰毕竟不是吃素的,各自或者以脚,或者以嘴,钳制住了无孔不入的暗器,前面的一株粗壮的桅杆上,已七零八落钉着十几个洞,深入木头几尺深。

    掌柜咬了咬牙,身子一挺,手里握住的短刀深深的扎入了腹部,鲜血自腹部流下来,眼眶凸出,满脸的悔恨之色道“我不该靠你太近,你的手太快了,可惜可。。。。”挺了两挺,一口鲜血狂喷出来,怦然倒地。

    原来就在掌柜闪烁,柳承风身子一起一落,运气凝神,铁砂掌撞的掌柜四肢骨骼溃散。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天地之间凉意侵蚀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