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有情何似无情(二十四)
“许安然,你是许安然,许煜旸的弟弟,许安然。” 她闭上眼睛,一口气将他的名字说了三遍。 他看着她邪魅的笑,“许煜旸,是谁?” 许煜旸,是谁。 也许许安然对她的意义,就是时时刻刻的在提醒她,许煜旸这个人,到底是谁。 每当看到许安然,严雨就好像是看到了那个照片里笑的灿烂到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阳光明媚的那个人。 只是,两张长得有五分相似的脸,听别人的描述,许安然跟许煜旸却是有着截然不同性格的两个人。 那一天,有一个女孩来医院里看她,严雨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浓眉大眼,说话声音很好听,人也很温柔,但是她却从她的眼神里,清楚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厌恶。 “我从小到大不追星,我只追许煜旸,”她缓了许久,才继续说下去,“但我,却从未成功的让他对我的好比别人多半点。” 那个女孩口中的那个人,温柔,和善,善解人意,拿过无数次的绘画大奖,从小到大都是他所在的学校的骄傲。 那时候她就有些好奇,许煜旸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对她说这些? 那段她在疗养的日子里,她只不过是来看她的人们的其中之一,刚醒过来的时候,因为昏迷太久,她只处在有意识但是没力气说话的阶段,能听得到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看得到身边的人在做些什么,却没有办法将“你们是谁”“我是谁”这样的问题问出口。 更让她疑惑的是,她觉得自己脸上一直有缠着东西,她想去碰的时候,有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对她讲:“乖,不要动,动坏了就不漂亮了。” 听她们说,那个很温柔的女人,是她的mama。 那不能讲话的三天里,她知道了自己叫严雨,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亲近的朋友是谁,却不知道她是怎么搞成这个摸样的。 除了那个女孩,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个叫许煜旸的人。 直到有一天,一个长的眉目清秀的男人坐在她的床边,盯着他看了许久,冷冷的对她讲:“许煜旸,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她看清了他脸上跟那个女孩同样的厌恶,为什么他们对她都会有这样的情绪,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她将胳膊费力的伸向他那边,拽着他的衣服,艰难的说问他:“他……是谁……” 那个人的表情微微一僵,接着用恨不得掐死她的语气对她讲:“你现在……是在问我他是谁吗?” 后来她才得到答案。 是她任性,跟那他闹了脾气,跑到国外去滑雪,他为了把她追回来放弃了自己人生中大好的签约机会,跑到欧洲去找她,而她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转身跑到了下着大雪的山里。 然后他跟着她追了出去,两个人在山里消失了三天三夜,最后回来的,却只有自己。 那个时候,她已经痊愈,住了将近一年的院才将这条命捡回来,可是她却只想着怎么再把这条好不容易捡到的命再丢回去。
她在想,她这样苟且的活着,跟那些畏罪潜逃的杀人犯有什么两样? 唯一的不同,只是她这样的行为构不成犯罪罢了。 可是偏偏世人都要让她好好活着,有人说,让她替他好好活着,也有人说,等到她真正记起许煜旸这个人是谁的时候,才有资格提“赎罪”两个字。 她一直都在很努力的记起来从前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就算是头疼的要死,她也不会放弃继续寻找脑海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只是好像是自打出院吃了一些她主治医生送过来的药开始,她连一个片段都想不起来了,甚至连那张像是被水模糊过的人脸,都开始忘得彻彻底底。 医生说,想要恢复记忆,需要的时间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是永远,不管是哪种情况,她现在除了等待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她很害怕自己永远都会想不起来,也很怕,如果记忆回来那些点点滴滴会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这样的恐惧,在面对许安然的时候会更加清晰。 他又一次的在问她,许煜旸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