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今夜无眠
我一听到是素芳,顾不得害怕,连忙抱起她,只见她一头的血污,我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她看到了我,声音嘶哑地对我说:“小姐,快走,他们这回是真的...”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我和叶珂亭把她搬到熙园,简单包扎。现在如果回我的院子里,说不定一会我就和素芳躺在一起了。所以我去二师父那偷偷拿了一些疗伤的药,也没地方熬,剁碎了泡水喂素芳喝下。 我深知素芳是因我而受伤,心下愧疚,也只能握着她的手等着她醒来。早知温家阴狠,我却没有早作打算,只知用小聪明自保,没有顾及身边的人,学会这一课我用了一猫一人,代价太大。 素芳啊素芳,我早知你是温家派来监视我的,你说你是不是傻,被我用大饼馒头给收买了,你若还是温家的内应,他们又怎会如此伤你?看着她惨白的脸,我的眼泪一点点流下来。 叶珂亭一直执剑站在我身侧,这时抬手用力地握了握我的肩膀道:“我在,别怕。” 我扯住他的衣袖,哭的更厉害了,呜咽对他道:“我师父说过吃独食会被报应的,今天果然应验了啊!” 这时宁远推门进来,我用叶珂亭的袖子抹了抹脸,询问她现在温家有没有异动。宁远表示这会儿我院子附近的小树林里赶来很多黑衣人埋伏,她去晚了没有抢到位置观察。 这时素芳悠悠转醒,我们赶紧围上去,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然后下床不断往门外推我。我告诉素芳说你别激动,要走我们也要一起出去,让她说不出来就画出来。 奈何素芳画了一堆小圈圈,实在太抽象,我们理解无能,但我觉得其中比较圆的那个是我。 这时素芳突然过来脱下我的外衣,珂亭赶紧转过身去。素芳把宁远当做她,做了一系列动作,我们才理解。今天一早,素芳就知道有人要给我下哑药,她替换了药。但是当我出去后,她发现有人一直埋伏在院子附近,她联系不到我,又出不去,只好穿了我的衣服装作我已经回来了,结果被人打晕,灌了哑药。 我眼睛有些湿润,轻轻地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只要我初歆能走出温家,必然会带着素芳。” 这时素芳对我笑笑,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指了指我摇了摇手,我知道她在说,这下真的说不成话了,不会再烦你了。 本来我还撑着的眼泪,一下子崩溃决堤。宁远过来拉住我的手,我感受她手心的温热传来,心里静了静。 叶珂亭一直在一侧静静地看着我,这时对我们道:“不等明日选亲之后了,我们今晚便离开。我去找容川通知山庄的人。” 我拽住他:“你这是要与温家撕破脸?要知道,九曲明山十余年悄无生息不仅仅是因为没有找到我师父,也是忌惮闻达山庄和温家堡的势力。温叶两家要是这次掰了,那我们所有人都要明山见了。“ “那就等着你被毒哑,留在温家么?”他有些凝重,我倒有些奇怪,他这次说的竟然不是,完不成任务怎么和他爹交代。 我摇一摇他的衣袖低头道:“我说不出话岂不是更好,省的再烦你。这怕是以后真的寻不着夫家了哎。”他脸色更不好看了。 宁远道:“叶少爷别信她的,她这个做作的样子,想必是有主意了。” 我望向叶珂亭和素芳问道:“你们愿意相信我么?” 叶珂亭有些无奈地对我说:“只要你不胡闹,不违背礼法道德,我自是信你。” 我点点头说:“那好,宁远你先去偷几件儿衣服去。”叶珂亭在旁边扶额感叹:“我就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 我们各自准备,约好亥时相见。叶珂亭怕我自己一人受伤,到隔壁找叶容川的时候把我也带在身边。 走到叶容川门前,只见烛光摇曳中,一个女子身姿妙曼,坐到了叶容川的腿上,嘴里含着什么,正向着他的脸部凑去。 我正伸着头看剧情发展,叶珂亭却用手遮住我的眼睛,拽着我的袖子转过身来,语气尴尬地说:“你小女子非礼勿视。”略一沉吟道:“可事有轻重缓急,我去敲门。” 他刚做好敲门的姿势,我伸腿一脚把门踹开,只见傅筱卿肚兜外之披着一件薄纱正坐叶容川腿上,嘴里喊含着一枚樱桃。看到我我们进来,忙和衣退到内帘后。正襟危坐的叶容川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麻烦...麻烦傅小姐退避一下,我和家兄有事商议。”叶珂亭自以为镇定正经地说道,但是他双颊的一片绯红已出卖了他。 傅筱卿在内室整理好着装,略一施礼转身出去了。我和珂亭说明了来意,与叶容川商议好亥时一到共同进行。 我答应过杜伊会带走一件衣裳,但叶珂亭却认为太危险不让我去。四周都是温家的人,要想到内廷最里面确实并非易事,叶珂亭问我难道要把你揣兜里带过去么? 我一听灵光一闪,把被单扯了下来,自己打了个滚,裹了进去。告诉他,自己绑身上,我深知这个小古板一定不肯和我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只好出此下策。 他看着在地上蠕动的我,叹了口气,把被单两头往身上一系,跃上屋梁。 叶珂亭的功夫比我想象的要好,带着我健步如飞,颠簸得我在被单里晕晕乎乎,仿佛看见了星星。 这时他突然一停,趴下身子,压得我”哼唧“一声,他慢慢下滑,纵身一跃,跳到了一课树上,我趁机把头露出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时却看到树上还蹲了两个黑衣服的人。 我冲他们呲牙一笑,耳边风起,叶珂亭一掌拍晕了一个,另一个要喊人,我一探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就这样捂着黑衣人的嘴,叶珂亭和他过招,我挤在他俩中间,已被蹂躏的披头散发。 叶珂亭因为隔着我,打的不是太顺手,而黑衣人直接对着我的头招呼,虽然被叶珂亭不断隔开,但我也吃了不少亏。 我气急,用头狠狠磕了黑衣人的脑袋,叶珂亭趁机对他的脖子一劈,黑衣人挂在树枝上。我却因为动作太大,直直栽下树去。 叶珂亭脚挂住树枝,一把抱我起来,他的脸贴上了我的,我甚至能感觉他脖子一瞬间的温度上升。 他心里一紧张,手不由得松了一松,我连忙抱住他的脖子。我们就这样额头贴着额头,鼻尖相碰,气息相闻。他身上有一种男子特有的清爽味道,有点像松果的香气。 清风朗月,一切都刚刚好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眼神聚焦:”少爷,我们先下去吧,离这么近,我都斗鸡眼了。“ 他胳膊一收紧,把我拥入怀里,抱着我在树冠上跃了几跃,放在了竹园门口。待我一落地,他却往前了几步离得我很远,背对着我说:”到了,快去快回。“ 按照我们这个时代的说法,应该是我被占了便宜,他倒有些些不乐意,少爷作风太过严重! 我急吼吼地告诉杜伊我今晚要离开,邀请她和我一起走。她把衣服交给我,摇摇头对我说,不是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活着。 我默然,告诉她要和小鱼干多保重。她点头答应了,脸上难得出现了个表情,似是不舍得我。 我转身欲走,听她在我身后说:”初歆,很高兴认识了你,我有了朋友。“ 我回首看向她,她默默地关上了门。这时的竹园寂寥如旧。 叶珂亭在门口等着我,见到我出来别开了头,我对他张开手求带走,他却一动不动。 有些道理是时候告诉他了,我走到他身边对着他的侧脸亲了一下,他一惊跳的老远。 我白了他一眼,问道:“这又能怎样呢?男女之防本就防君子不防小人,你若内心坦荡,又何必为这些世俗教条所缚。” 他略一沉吟:“按照大越的礼法,我是要得娶了你的。”
我无语。想起马车上的相遇,低声道:“那你一月前就该娶了我了。”看他有些没听懂的样子,我张开手臂求抱抱。 他低着头抱我入怀,踏着月色,跃上树枝,我仰起头看着他认真清秀的脸,不禁暗暗好笑,他脸上的依然有两团红晕。一位长身玉立的少爷,竟然有一颗少女心。 回到客房,已将近亥时,我立刻把用火折子点着干柴,然后把潮湿的柴火放置其上,不久整个客房浓烟滚滚。素芳那边收到信号,用力敲打锅碗瓢盆,营造多人打斗的样子。我和叶珂亭嘴里不断大喊着,明山来袭!明山来袭! 叶容川则挨个客房敲门通知各位宾客快快出来,明山来温家堡杀人放火了。 这一轮折腾,温家客房这里已经人仰马翻,温家的护卫都赶紧赶来。 闻达山庄的武士趁着放手松懈,越墙进入温家堡内,换上了温家护卫的衣服。在上次打斗中我就发现温家和明山的衣服差别就是肩头的”明“字,为了辨别敌我,我还特意让叶珂亭把晚上作为标记的磷粉涂在他们的鞋面上。 所以当闻达山庄的武士赶到客房时,一片乌烟瘴气中只能看到自己人的脚背隐隐发光,其他人则不论是谁,一顿棍棒相加。这彻底给温家护卫打傻了,已经不知道和自己动手的到底是是敌是友,到最后看到穿着衣服相似的人就开始动手,当叶珂亭用暗语让武士撤退的时候,温家的护卫还在打得不可开交。 住在温家的宾客也不能幸免,其中一位大哥衣服的颜色和温家护卫服的颜色相近,被来回揍了好几遍,不知是被打疼了还是被烟熏的,正坐在角落里倚着墙,泪流满面。 我们按照计划换上了护卫的衣服,正准备向厨房方向去。这时温家父子赶到,调动一部分护卫把周围围起来,剩下的救火救人。正中我们下怀,我和叶珂亭扶起墙角哭泣的那位大哥,宁远和叶容川也跟了上来,向客房外转移,经过温明孔身边时,看到他对温谦耳语了几句,温谦即刻带人冲出客房处,向着内廷跑去。 我们拖着这位大哥走到后厨附近,和角落里的素芳回合,我让宁远把这位大哥的嘴塞上,吊到树上去,宁远说什么也不肯,觉得和大哥无冤无仇的,不能这样对人家。我表示那只好打晕他了,宁远却走到他面前,嘱咐大哥,我们要走了,让他千万别呼喊,大哥眼神诚挚地点了点头。 我们刚要翻墙和叶家武士接头,这时身后传来一直高呼:“歹人跑啦!快来人啊!” 叶珂亭无奈撇了一棵白菜把他砸晕了。我幽幽地瞪了宁远一眼,宁远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们一落地,召集大家一起走,叶容川却表示他要在这里等待傅筱卿。我无奈反问他:“大哥,您还把计划告诉她了呢?” 叶容川点点头,并坚信傅筱卿一定会来了,我看向叶珂亭,他也劝叶容川先离开。 无奈叶容川已经情根深种,说已经对傅筱卿许诺,不能失信。我们只好让侍卫都留在这陪他,叶珂亭带着我们先撤,相约在十字坡见。我伸手去拽着宁远要离开,宁远却把我的手推开,看着我坚决地说:“叶大哥在这里我不放心,我会武功,总是能帮到他的。” 木头果然是实心的,我吼她:“你在这只能等来温家的人!傅筱卿看中的是叶家的门楣,她又岂会跟着叶容川逃亡,叶家要是三媒六聘来接,她必是会跟着走,可现在不一样,你没必要陪着冒险。” 宁远不说话了。我叹了口气,对宁远说:“那你去把后厨前砸晕那位给我背出来,如果你有事,我好歹有个人质。” 把那位悲催的大哥放置在叶珂亭的马上,叶珂亭护着我和素芳上马,向温家堡外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