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未归

    “先生，我肚子饿，你这有吃的吗？”流陌眨着异常大的眼睛，期盼的望着容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没有，我可以教你如何修习，这样你就不会觉得饿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容阳又将视线收回，放在手中的书上面。

    “先生，我不要修习，我要吃的。”流陌立马不满地抗议，声音里尽是委屈。

    这个放在从前，流陌顶多瘪瘪嘴，去刨点雪之类的去了。

    现在容阳心情不错时，也会给她一点可以入口的东西。所以现在她也渐渐的胆子大了。

    没过几天，流陌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就寻了个容阳进入密室的空子，去了容阳的炼丹室，因为他从不让流陌去，流陌蹑手蹑脚溜进去，她本来也就发不出什么声响。

    炼丹室并不算大，墙的四面放了密密麻麻的柜子，上面林林种种的放满了不大的瓶瓶罐罐，最显眼的，是中间放了一尊兽首为耳，通体布满纹饰的炼丹炉，体量不算大，但看上去很是威风。

    流陌进了屋子，随手拿了架子上的一个霞红色的小瓶，“凤露丹？这是什么？打开看看好了。”

    流陌打开瓶塞，顿时一股难言的气味从瓶中散出，像是什么腐物的味道但又混合了一股莫名的花香味，饶是流陌也觉得没法忍受，强忍着将瓶塞塞回，放回架子上。

    流陌谨慎的东挑西选了一会，拿了一个浅黄色的瓷瓶，名字看上去也十分安全。

    “回春丸？春？春天很好，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流陌自言自语，想要打开瓶塞，但不知为何，瓶塞卡住，怎么都拔不出来。

    流陌倔脾气上来，卯足了劲想要拔出瓶塞，然而一时力道失控，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不意外的，咚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架子上。

    每排架子之间的距离本就不大，这一撞上，身后的架子晃晃悠悠的前后摆了几下，流陌眼睛立时瞪大，倾身想要上前扶住，但没等来得及，屋内的架子一排接着一排倒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期间夹杂着无数瓶罐摔在地上的碎裂一声。景象十分壮观。

    流陌望着满室的狼藉，还没来得及反映。

    屋中央的炼丹炉像是不甘寂寞，突然发出轰轰的闷哼声，然后顶部冒出一阵白烟，接着扑哧一声，那个雕龙画凤的炼丹炉开始一点点裂开，没有多久，地上就散落这炼丹炉的，每一个部分。

    流陌愣在原地，咽了下口水，不能言语。

    出了炼丹室，流陌立即收拾行囊，但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根本不用收拾就可以跑路了。

    流陌只身来到门外，寒风呼啸，一片白雪茫茫。

    想了一刻，又很没有骨气的回身进屋，顺带关上了门。

    顶多被骂几句，再罚一罚，没什么大不了的，流陌安慰自己，又心安理得的继续住下去。

    隔天容阳出了密室，流陌殷勤的又是端茶又是递水，还破天荒的让容阳教自己如何修习。只希望能拖住容阳晚些发现，或是增加对自己的一点好感，这样事发后也能手下留情点。

    然而当天晚上，容阳就发现了炼丹室的事，流陌也毫无意外的被丢在屋外的雪地里一整夜。

    任凭流陌怎么声泪俱下的苦求着，试图唤起容阳的同情之心，容阳都一概置之不理，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拎着全身冻得僵硬的流陌进了门。

    起初流陌被罚也只是到半夜，容阳就让她进来。然后次数多了，即使是整夜，流陌紧咬着牙关也能捱住，但苦头还是吃足了的。

    除了这些，流陌仔细想了下，容阳内向，性子冷漠，少有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两人平心静气的对话，也没有几次。

    而这少有的几次，也多是容阳又炼了新的丹药，要找她试药。自从知道流陌体质特殊，生命力异常顽强之后，试药这件事就成了她的日常。

    要是说看书是容阳的兴趣，修习是必做的功课，那么炼丹完全就是发泄的途径。容阳做事一向认真，炼丹的过程也严格按照书上的指示去做，只是每次完成的不论外形、口感、还是功效，都和书上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刚开始流陌对于试药这件事是十分乐意的，毕竟她也算被容阳救了两次，现在还留住在人家家里，做一些事回报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第一次试药，流陌使使劲忍了下去，心里安慰自己，也许这颗只是意外，下一颗就好了。

    第二颗，忍住，忍住！他在看着你呢！

    流陌强撑住。

    第三颗，还好，没什么反应，晕过去了而已。

    容阳炼的丹药，简直是在考验她生命力的极限！

    至此以后，流陌凡是看到容阳拿着装着丹药的瓶子，便如临大敌。也十分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把炼丹室给毁个干净，以至于现在荣阳还有这么多不明用途的丹药。

    而这个时候，容阳的脸色就会微微放晴，坚毅英俊的脸庞柔和下来，直到流陌放松警惕。流陌每每上当试药后都后悔不已，然而下一次，也仍旧吸取不了教训。

    流陌以为这一次，她可以跟容阳一直在这座雪山，在这座无人的院子里，生活到终老。

    然而，她跟容阳在一起的日子远远没有久，他们分别的时候就到了。

    容阳很少会外出，在那一天，流陌看见容阳跟一个穿着浅灰色弟子服少年模样的人离开。

    流陌躲在门后，掰着手指算顶多三天，容阳就该回来了，一边还想着这次他又会给自己带什么新奇玩意。

    可是三天过去，门外依旧没有容阳的影子，流陌起初没有在意，没准明天容阳就会回来，流陌每日巴巴的坐在门槛上，这样只要容阳回来，她就能马上发现。但是许多个明天过去，她还是没有看见容阳。

    在一个黄昏，流陌靠在门框上昏昏欲睡，忽感到一阵风刮过，流陌连忙睁眼。

    “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坐在门外，不冷么？”说话的人声音温润，一身月白色长衫，衣服下摆用粉色绣了桃花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