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身死魂消的丫鬟
那丫鬟看着兀自诉说不休的荟娘,终于哑声道:“太太,老太太她,她已经去了……”那丫鬟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荟娘闻言缓缓抬头,看着老太太灰败的瞳仁,半晌后愣愣道:“娘……” 男子看到两行眼泪顺着荟娘尖巧的下巴落在老太太满是褶皱的手上,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哀恸,悲声道:“娘,您,一路走好!” 月儿见状用帕子遮住眼睛,也哀哀地哭了起来,至于其中有几分真情,怕是半丝也无! 就在这时,只听那丫鬟惊恐道:“太太,太太,您怎么了?” 男子闻言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荟娘,只见后者趴伏在老太太的身上,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一动不动,竟是昏了过去。 男子看着安静的没有丝毫攻击力的荟娘,只觉得时光缓缓倒退,似乎回到了刚成亲的时候,那时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这样的恬静的睡颜…… 月儿看着男子有些怔愣的表情,心底暗恨,满口的银牙差点儿咬碎,这个小贱人!竟会如此惺惺作态!真正气煞人也! 只听男子吩咐道:“快!快扶太太回房,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啊!”嗓音中的焦急如何也掩盖不了,说着亲自盯着下人将荟娘安置妥当,直至大夫把过脉,得知荟娘是产后虚弱加上伤心过度,才会昏迷不醒后,才放下心来,将心思投入到老太太的后事中。 可偏偏有人不想让老太太的丧事安安生生地办了,只听月儿边哭边似十分懊恼道:“早知道,早知道这样,月儿那日还不如乖乖被药死,也好下去服侍老太太,省得她,省得她老人家黄泉路上孤苦伶仃……” 男子听着月儿抽抽噎噎的哭诉,眸色渐渐变暗,那日推开门时的心悸感再次浮上心头,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儿,自己就会同时失去老母和爱妾! 男子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滋味,有气愤又有丝说不出的期待,他知道,荟娘定不会出手毒害老太太,那是不是她,想借此这个机会除掉月儿?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的心中,还是在乎自己的? 这样想着,男子不由暗忖,若荟娘能真心向月儿道歉,并且保证以后跟月儿和睦相处,他不介意像以前那么宠着她敬着她。想到那夜荟娘美妙的身体,男子不由喉咙发干,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审问那个丫鬟了,他迫切地想撕开荟娘那张强装淡漠的面具,让她承认,她还爱着自己,离不开自己! 男子觉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他拉着月儿的手,柔声道:“走,啸哥哥这就替你报仇!” 月儿温顺地垂眸,怯怯道:“啸哥哥,我想那丫鬟也不是有意的,你,你能不能不要为难她?”说着紧张地揉着帕子,似是怕男子不答应。 男子见状长叹一声,柔声道:“我的傻月儿,你就是太善良了!在家中留着一个想置你于死地的人,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月儿闻言甜甜一笑,搂着男子精瘦的腰身,撒娇道:“月儿才不怕!月儿有啸哥哥!” 这句依赖十足的话,让男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两人打情骂俏地朝关着丫鬟的柴房走去。 挥退看守的婆子,男子缓缓推开木门,看着坐在角落里的丫鬟,冷声道:“说!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月儿出手!” “哼!枉我还以为老爷是个铮铮汉子,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色迷心窍的糊涂鬼!放着好好的金子不懂得珍惜,却拿着颗鱼目当珍珠!您这样,老太太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丫鬟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望着男子,眼中满是不屑:“若不是您身后的女人苦心思虑地对老太太下毒,老太太何必在弥留之际为了保护太太和小少爷,苦苦支撑,不敢咽气,只为了亲眼看着这个恶毒的女人下地狱!” 月儿闻言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大喝道:“胡说!你,你怎么能污蔑于我?”她的嗓音娇娇柔柔,这样说出来的话,竟带着十二分的委屈,让人心疼不已! 男子见状冷“哼”一声,对丫鬟厉声道:“你红口白牙的便想污蔑月儿?大夫都说了,娘亲是心情起伏太大才引发的恶疾,你还在这儿口口声声地想将娘亲的死赖在月儿身上,真是做梦!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正好娘亲缺个可心的服侍之人,我看,你就不错!”
月儿闻言不禁有些庆幸,幸亏请来的郎中是个庸医,否则,这官司还有的打。 丫鬟看着目露威胁的男子,冷笑道:“老爷,您也否吓唬我!我虽然不知那大夫有什么猫腻,竟做出那样荒谬的诊断。但我既然做出那样的事,就没打算活着!” 月儿见丫鬟面露死志,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不能就这么让她死了,就算要死,也要等她要出陆荟娘之后再死!这样想着,月儿不由轻声劝慰道:“我知道你也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若你供出幕后主使,我定说服老爷不为难于你!” 丫鬟“呸”了一声,不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想让我说是太太想置你于死地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太太那么风光霁月的人,没你这么多的龌龊心思!” 心中所想被人一语道破,月儿心中不由一阵紧张,怕男子听出什么端倪,强挤出两滴眼泪,摆出万分委屈的模样,颤声道:“我,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你怎可如此说我?”说着掩帕哭了起来,一副真心备受践踏的模样。 男子见状刚想厉声呵斥于丫鬟,就听后者冷冷道:“我话尽于此,老爷,若您对老太太还有一丝孺慕之情,对太太还有丝爱怜之意,就请您日后分出点心思放在小少爷和太太身上,莫使他们被jian人所害!” 丫鬟说完在男子震惊的目光中狠狠撞向身后的墙壁,看着墙上晕开的鲜红血迹,男子不忍直视地别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