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舍身取义真汉子
不知不觉中，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也一跳一跳地跃出地平线，将自己的光辉洒向大地，踽踽独行的沈伊嘉沐浴在朝阳中，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 虽然眼前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耳边是“啾啾”的鸟鸣，就连头顶上的天空，都是空灵不染尘埃的湛蓝，可沈伊嘉却似没有看到如此美景，只是垂眸赶路。 要知道，因为身体的原因，沈伊嘉很少有出门的机会，若是以往看到这样的景色，他定会驻足细细欣赏。可现在，眼前的这一切在沈伊嘉眼中便似枯木槁灰一般，提不起半点兴致。可见，变得不是风景，而是人心。愉悦之时，纵你是一汪死水，也有种种迷人之处；心灰之际，纵你是良辰美景，也无丝毫可取之处。 而经过一夜的燃烧，凌天阁的火势在黑衣人的控制下慢慢弱了下来，直至熄灭。以往巍峨峥嵘，历经千年传承，代表着沈家荣耀的凌天阁，只余满地焦灰。可时光却不会因为它的湮灭而停下脚步，依旧以亘古不变的速度静静流淌。 百年之后，或许会有人凭栏怀古，哀歌凭吊。可从古至今，多少兴亡更替？一切，只会逐渐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即便偶尔会被人翻出，也不过是惋惜感叹几句罢了。这世上，没有什么能万古长存，即便你惊才绝艳，显赫一时，终不过是时光的过客。它冷眼看着你起朱楼,看着你宴宾客,看着你楼塌了，自顾流逝。 闲话少叙，且说黑衣人在废墟中翻找半晌后，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听着属下的回报，领头的黑衣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只听其阴声道：“找！就算把沈家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阳魂给我找出来！” 而老族长的尸骸，混杂在凌天阁的焦木中，黑衣人只是稍看了一眼，便撇了过去，一代英豪，就此陨落！ 当然，不管黑衣人如何寻找，自是没有阳魂的踪迹，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黑衣人的耐心也消耗殆尽。终于，黑衣人不再寻找，而是将沈家活着的人聚在一起，看着眼前或大义凌然，或不卑不亢，或战战兢兢的人们，黑衣人首领揪出一个有些畏缩单薄的男子，把玩着手中的尖刀，冷冷道：“我数三声，告诉我阳魂的下落！否则，你就去陪他们吧！”首领说着指向右边堆叠的尸体，威胁的意图不言而喻。 那男子脸色虽已煞白，甚至手脚都有些发抖，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黑衣人首领见状不喜不怒，只冷冷道：“一！” “二！”此时，这平静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便似催命的魔音。人群中与男子相熟的几人，早已捂着嘴哭了起来。可却没有人说话，哪怕他们知道，沈图家那个病怏怏的小子，不见了踪影！ “三！” 话音刚落，只见刀光一闪，男子颈间流出大量的血迹，瞳孔越来越涣散，最后轰然倒地。从始至终，他都未发一言。 黑衣人首领近乎痴迷地看了眼尖刀上的血迹，踢着男子尚有余温的尸体，喋喋道：“看着是个软蛋，没想到竟还是条汉子！不过没关系，我们继续！你们这么多人，总归有人知道吧？”说着眸光阴冷地扫过众人，便似在打量一群待宰的羔羊般。 眼看黑衣人首领的目光落在一个不过十五六岁少年的身上，人群中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终于忍不住站出来道：“这位大人，我们真不知道阳魂的下落，您就算杀光我们，也没有用啊！” 黑衣人首领闻言却是怪笑道：“其实，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说着指着那个少年，冷声道：“拖出来！” 老者见状挡在少年面前，厉声道：“你们不能这样，他还……” 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只见他无头的身躯伫立在地上，颈间喷出的血液，染红了身后少年的半边身子。他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方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无声的愤怒和质问。 黑衣人首领却平静地擦拭着尖刀上的血液，冷冷道：“啰嗦！” 一旁的黑衣人上前将少年拖了出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般，黑衣人首领头也不抬道：“一！” 话音未落，少年如一头下山地猛兽，红着眼朝其扑了过去，黑衣人首领摇摇头，一脚踹向少年胸口，冷冷道：“既然急着送死，我便送你一程！” 只见那少年如一只断了线地风筝落在地上，口中涌出大量的血沫，一时竟是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黑衣人首领看都不看少年一眼，只望着人群道：“你们沈家，硬骨头还真多！不过，我喜欢！倒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听了这话，人群中便有几个青壮年暗暗咬牙，恨不得冲上去跟黑衣人首领拼了，却被身边的亲人死死拉住，低声劝道：“灵力被废，你们现在冲上去，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黑衣人首领虽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却没放在眼中，在他看来，一群灵力被废之人，掀不起任何风浪！只见他从人群中拎出一个不过两岁左右的孩童，将手中的尖刀抵在其颈间，冷冷道：“若不想他死，告诉我想要的答案！”说着轻声道：“一！”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母亲的怀抱，或许是现在的姿势不舒服，或许是被黑衣人身上的煞气所惊，孩子不由瞪着腿死命地哭了起来。可即便这样，黑衣人首领那个“一”仍旧清晰地传入了人们的耳中，早有人不忍地别过了头。孩子的母亲满脸是泪，眸光中满是挣扎，只觉得孩子那一声声哭喊，便似在挖自己的心。 “二！” 黑衣人嘴角扯起一抹嗜血的微笑，嘴唇轻启，可他那个“三”还没喊出口，就听孩子的母亲声嘶力竭道：“不！我说，我说！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