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身世
听到这般荒谬的指责，乔峰简直想要哈哈大笑，来嘲笑到底是何人竟是用如此可笑的借口来对他发难！ 不说这马大元为人谦和正直，常年相处颇多意气相投，两人早已是至交好友，便是想他乔峰顶天立地，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任何一件有愧于心之事，江湖上的众人无不拜服，他又怎么可能去暗害马大元？ 更何况马大元虽是丐帮的副帮主，但是乔峰在丐帮中说一不二，众人信服，而马大元也不是贪权之人，这马大元对自己毫无一丝的威胁，两人相处更是从未有过一丝矛盾，无论于情于理，乔峰都是无一丝的可能会去暗害马大元。故此乔峰真想笑笑幕后这人的拙劣借口，当真荒唐可笑！ 然而乔峰却是笑不出来。 这众多的丐帮帮众，以及不少的丐帮长老显然是相当的相信，不仅相信，而且好似是颇有证据！ 而这时，那徐长老向着诸多来此之地人说道：“今日，多谢诸多英雄驾临，丐帮上下都是倍感光宠。” 众多来此之地的武林人士也是纷纷回礼。段誉放眼望去，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等等，都是一些实力不俗的武林人士，这丐帮倒是不愧是名门大派，人脉倒是不差。 这徐长老借着说道：“马夫人，请你出来从头说明此事吧。” 这时，身后走出了一女子，这女子未着什么粉黛，但却是明艳动人，一身白衫倒是更添两分惊艳，年龄应是不算少女，却是保养颇好，貌美绝伦。 这人，就是马大元的遗孀康敏了。 看到这里段誉忍不住感叹，想他那老爹的确是眼光不差，所恋上的女子无不是明艳诱人，时光过去，仍是难摧容颜。 可惜，这康敏比起其他几人，倒是当真不是什么良配，比起她，便是那杀人不眨眼的秦红棉，也是不比小绵羊强上多少！ 只见这康敏对着众人行了一礼之后，柔弱的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然而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遗书。封皮上写道：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随后这康敏又道：“小女子见这事涉及帮中大事，不敢私自做主，只得将这事禀报诸位长老。” 然后，这徐长老接着解释，却是让乔峰和在场的众人俱是一惊。 原来，这不是什么马大元的遗书，而是丐帮前任帮主，乔峰的师傅，汪剑通所留的书信！ 便是乔峰也是一惊，心中不解：“师傅何等时候留下这等书信，为何我竟是丝毫不知？” 这封信的内容，是汪剑通写给另外一人，然而其中，却是提起了一桩三十年前的旧事，那便是雁门关外的乱石谷大战！ 闻得此战，在场几位人士都是神情大变，然而大部分人却是不解，在一再追问之下，智光大师站了出来说道：“也罢，老衲从前做错了的事，也不必隐瞒，照实说来便是。” 这智光大师可不是什么一般人，当年他在天台山上修佛，虽是名声不显，却是一身不俗的武功。他当年曾发大愿，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两场，结果武功全失，但却是不知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说是万家生佛，也不为过。 故此如今他虽是武功尽失，江湖中人却是人人敬重。 这智光大师将当年之事缓缓道来。 原来，三十年前中原武林曾经得到消息，说是有一队契丹武士将要前来中原，盗取少林寺的武功，这少林寺号称天下武功出少林，其中藏武何其丰盛，而这队契丹武士便是要将这武学盗回大辽，让那大辽的军将人人习练。 众多武林人士闻言一惊！若是这契丹人的军队，士兵各个都有一手武艺，那大宋军队如何抵挡！ 要知这武林人士虽然不是列阵而上的堂堂之兵的对手，但若是单轮个人素质，但凡是会点武功的，哪个不能以一当十？ 段誉是最了解军队武功化的威力的，天下会正是这般崛起！才能以一个区区十数年的阻止，比肩开国数百年的当世强国！ 故此当时的武林中人组织了一批好手，在带头大哥的带领之下前去拦截。其中，便是有丐帮的前任帮主汪剑通。 当众人到达雁门之时，确实是发现了一队契丹武士，众人骤然发难，那些契丹武士不及反应，便俱是身亡，然而这时，却是又来了一对夫妇，这妇人还带了一个婴孩。 这妇人虽是不会武功，但是那汉子却是有一手惊天动地的武功，然而顾忌妻儿，导致不能全力之下，中原群侠损失惨重，然而那汉子跳崖自尽之下，却是留下了一个婴孩！ 众人对这婴孩不忍下手，而且先是那契丹汉子在雁门关留字，事后查明真相发现，此事竟然是受人之愚！ 众人本就因为此事对不住这婴孩的父母，怎么能再对这婴孩出手？故此，便留下一百两银子，交与少林寺后山的一个农户！ 段誉心中感叹，这真是一个充满了愚蠢、误解、偏见、野心甚至天真的悲剧。不说这愚蠢的带头大哥选择在雁门关这靠近辽国之地拦截的这等蠢事，也不提一切调查也不准备，单是因契丹人前来便误解为野心前来的偏见，要知两地之间，虽是禁绝通商，但是在大宋这般商贸繁盛之地，巨大的利益之下，两方的商事怎能完全禁绝？来往契丹人本就不是什么怪事！ 更要说的是这幕后之人，背负着复兴五代十国时燕国之智的慕容鲜卑王族后裔，姑苏慕容家上代家主，慕容博！ 他天真的以为这般渺小的斗争能挑动两国大战，好让其趁势而起，不说这想法的天真，便说其目光之小，不懂天下大势！ 莫说此事之后两国根本毫不在意，便说真就是让那契丹兴师问罪，大宋就一定会打么？未必！更可能的是岁币更多一些！辽国也就未必真就想掀起一场无什么准备的战争！ 挑动两国大战的不是恩怨，而是利益！ 其中两国的根本利益才是真正的战争之弦！只要大宋威胁到了燕云之地，或是大宋有了适合养马的巨型牧场，那契丹便是当掉裤子，也一定会打！ 反之亦然，若是这契丹的兵锋威胁到了京府之地，威胁到了漕运之路，大宋便是怎样惧战，也是不得不打！ 所以说，让武林人士来复国，在这个低武的世界，当真太难！ 然而乔峰却是没有心情猜想这其中的种种深意，他刚刚听闻，心间便是有所猜测，如今听到最后，浑身一震，忍不住问道：“这农户的名字叫什么？！” 智光大师缓缓的道：“这户农户的农人，唤作乔三槐！” 乔峰闻言忍不住浑身一震，眼前甚至一阵发黑，乔峰一把抓住智光大师，将其举起，大吼道：“你……你说谎！三槐公便是我的亲生爹爹！我乔峰到底是做了何事，让你们这般诬陷！”声音悲痛，直如泣血。 乔峰一生顶天立地，带领丐帮破坏了无数契丹的阴谋，也是杀过无数的契丹军人，如今骤然听闻自己是契丹人，怎能不惊！ “乔峰，快将智光大师放下！”“乔峰，这智光大师武林之中人人崇敬，你不得伤他性命！” 言语间，单仲山、单叔山、单季山三人便向着乔峰扑了上来！ “单氏五虎”在山东一带威名颇盛，五兄弟成名已久，其实力俱是不凡然而乔峰一手抓着智光，一闪便闪过一人，一抓，又擒下另一人，向着远方摔去，然而正当这第三人即将冲过来之前，他的身前，却是出现一条白色身影！正是段誉！ 段誉手指在这人身侧一点，这人只感觉浑身发软，竟是自身xue道被点，段誉身形不动，屈指一弹。 砰的一声，这人倒飞而回，到似是被什么大锤打飞一般。所幸段誉未下狠手，这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倒是没受什么伤。 乔峰见这家这般周身尽敌，连信任的丐帮兄弟也都背叛之时，只不过刚刚相识的朋友竟是挺身而出，不由得感动道：“段兄弟，这是我丐帮事务，我乔峰自是会一人承担，不需兄弟你出手。” 段誉淡然道：“这是你丐帮事务，我自是不会插手，但是，却也不能见你被这般蠢物折辱！” 这单季山从地上爬起忍不住道：“你是何人？竟然帮主这契丹人！你不怕武林上的英雄都与你为敌吗？” “武林上的英雄？”段誉语气淡然的反问道：“你是说，像你这样的废物么？” “你！！！”单季山闻言一怒，让而想到刚刚段誉那轻描淡写之下展露的实力也是不敢轻易出手。 乔峰将智光大师缓缓放下，看向智光问道：“后来怎样？” 智光道：“后来你自己知道了。你长到七岁之时，在少室山中采粟，遇到野狼。有一位少林寺的僧人将你救了下来，杀死恶狼，给你治伤，自后每天便来传你武功，是也不是？” 乔峰道：“是！你竟知晓此事。”那少林玄苦大师传他武功之时，叫他决计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是以江湖上只知他是丐帮汪帮主的嫡传弟子，谁也不知他真正的武学筑基竟是来源少林。 智光道：“这位少林僧人，乃是受了我们带头大哥的重托，请他从小教诲你，使你不致走入歧途。要知汪帮主初时对你还十分提防，但后来见你学武进境既快，为人慷慨豪侠，待人仁厚，对他恭谨尊崇，行事又处处合他心意，渐渐的真心喜欢了你。再后来你立功愈多，威名愈大，丐帮上上下下一齐归心，便是帮外之人，也知丐帮将来的帮主非你莫属。但汪帮主始终拿不定主意，便由于你是契丹人之故。他试你三大难题，你一一办到，但仍要到你立了七大功劳之后，他才以打狗棒相授。那一年泰山大会，你连创丐帮强敌九人，使丐帮威震天下，那时他更无犹豫的余地，方立你为丐帮帮主。以老衲所知，丐帮数百年来，从无第二个帮主之位，如你这般得来艰难。” 乔峰回忆起过往，不禁心中道：“我只道恩师是有意锻炼我，使我多历艰辛，以便担当大任，原来……”到了这时，乔峰的心中已有七八成信了。 而当乔峰看到恩师所留信件之时，心中百转千折。 这信上的内容大意便是，若是有一天乔峰协助大辽而欺压大宋之时，便要丐帮中的诸位长老合力将乔峰诛杀！ 乔峰看了看信件的自己，的确是恩师汪剑通所留！ 然而当乔峰继续下看之时却发现，这署名之地竟是消失，而远处的智光大师竟是吞咽什么，乔峰怎能不知，这证据便是被他所毁！ 乔峰忍不住向其喊道：“这带头大哥究竟是谁？！” 然而智光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乔帮主，你既知道了自己身世，想来定要报你杀父杀母之仇。汪帮主已然逝世，这位带头大哥的姓名，老衲却不愿让你知道。老衲当年曾参预伏击令尊令堂，一切罪孽，老衲甘愿一身承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乔峰见他垂眉低目，容色慈悲庄严，心下虽是悲愤，却也不由得肃然起敬，说道：“是真是假，此刻我尚未明白。便要杀你，也不忙在一时。” 借着乔峰仰天叹了一口长气，向全冠清道：“全冠清，你知道我是契丹后裔，是以反我，是也不是？” 全冠清道：“不错。” 乔峰又问：“宋奚陈吴四大长老听信你言而欲杀我，也是为此？” 全冠清道：“不错。只是他们将信将疑，拿不定主意，事到临头，又生畏缩。” 乔峰道：“我的身世端倪，你从何处得知？” 全冠清道：“此事牵连旁人，恕在下难以奉告。须知纸包不住火，任你再隐秘之事，终究会天下知闻。执法长老便早已知道。” 然而这时段誉轻笑了一声：“哦，今日倒真是有趣，两条决定性的证据，竟是全无一条能证明出处？” 接着段誉看向全冠清道：“你说牵连别人，恕难奉告？”又看向智光大师道：“你说不愿让乔兄知晓，便不吐露？” “哈哈！”段誉长笑一声，随即冷目一沉！ “原来今日，却是不用……来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