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危机
林桐深吸了口气，心道自己的办法果然有效。还没等他细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彻底被释放开的阴气触及他的后脑，一丝比阴气颜色深了很多的雾气一闪即逝，无声无息的撞进了他的百汇xue。 林桐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刚想调动念力与之抗衡，猛地一阵尖锐凌厉的剧痛自脑后袭来，好似脑袋被硬生生劈开的痛感让他就算闭着眼睛都感觉眼前一黑，相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寒意瞬间临身，林桐忍不住想要伸手祭符，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随着疼痛不断在加剧，身体却没法做出任何的应对，林桐清晰的感觉到了源头就是方肆说过的剔不出去的那一丝怨气。身体越来越僵硬，体温降到了危险的临界点，坚韧的神经却让他连疼晕过去都做不到。 耳边似乎有人在跟他说话，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全心对抗阴气入侵的林桐无法分神细听。 怨气恶意的折磨无休无止，不但林桐的身体渐渐不堪重负，神志都开始模糊起来，脑海里似乎有层看不见的膜随着怨气尖锐的攻击破裂，不停的窜出各种各样的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只是无一例外的满脸鲜血面目狰狞，面对着他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嘶吼着。这些人里面赫然有他的父亲，本该至亲的人却用最憎恶的表情对着他。刚想把这些串联起来，又被疼痛搅碎的七零八落。 就在林桐苦苦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与精神上的折磨的时候，脑海里父亲的身影渐渐清晰，刚刚还是憎恶的表情现在却慈祥温和，一如往昔，脸上带着点温暖的笑意，对他招手，嘴巴一张一合，口型对不上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跟我走吧，儿子，爸爸好想你，”说着越走越近，伸开双臂想要抱住他 父亲的声音一遍一遍传来，很是真实，多少年没有享受过的温暖怀抱就离他不到一臂远，周身的痛楚似乎都减轻了。林桐拼命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在怨气的侵蚀下，神智渐渐失守，外界的一切好似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心中被不正常扩大的对父亲的思念和愧疚。 是啊，父亲想自己了，自己何尝不思念父亲，父亲生前他也没尽到应有的孝道，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告个别。跟他走吧，跟他走这一切都结束了。 林桐笑了，眼前的怀抱在他现在看来分外向往。父亲一点点接近，林桐笑容不变的等待接触的时刻，丝毫感受不到寒气越来越重。 在林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方肆自打林桐吃了鬼丹开始就紧张的看着他的反应。 在他看来，林桐一直闭目凝神，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反应。等了一会儿，林桐依旧一动不动，方肆忍不住开口问：“怎么样？有什么感觉么？” 话问出口，林桐并没有回答，方肆走上前，单手按上了林桐的肩膀。刚一接触到他的皮肤，触手一片冰凉。方肆脸色变了变，顾不上别的，一双手从上到下把林桐全身摸了个遍，林桐身体凉凉的，没有正常人的体温！ 方肆颤抖着手指放在林桐的鼻子下面，感觉到了平稳微热的呼吸，心里定了几分，蹲在林桐身前轻轻的喊：“喂，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看到林桐身体开始小幅度的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好像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一样，眉头皱成一团。 方肆眼神凝重了几分，鬼丹并不是那么好吃的，身体上的反应都是小事，毕竟阴气入体就算感觉不是很好，但是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严重程度其实都比不上发烧感冒。 真正严重的反而是鬼丹中的怨气对人精神上的控制，一旦林桐不小心被怨气钻了空子，心理上的渴望和恐慌都会被无限度的放大，搁平常可能哭一鼻子就拉倒的事儿在怨气的作用下都会让人觉得生无可恋。一些求而不得的渴望则会被伪装成触手可及的美丽陷阱。 方肆祭起林桐之前画好的清神符，紧盯着林桐的反应。眼看着林桐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牙关发出“叩叩”的声音。方肆祭符的手臂越绷越紧，手心都沁出了汗。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桐渐渐安静下来，一层似有似无的黑气自他皮肤下蔓延出来，笼罩在了脸上。 方肆并不敢轻举妄动，他对符纸的控制达不到林桐的入微程度，而他自己的灵力与林桐不同源，这种情况下林桐会下意识的抵抗，没办法使用。林桐现在明显被怨气影响的很深了，贸然出手的话，万一手滑在抹杀怨气的同时容易也把林桐的意识消灭了。 就在方肆全神贯注的时候，林桐无意识的挤出两声模糊的**，痛苦的表情却在瞬间平息，生硬的变成了满足的微笑，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 方肆见状，毫不犹豫打出祭好的清神符，符纸带着金光贴上林桐的印堂，罩在林桐脸上的黑气受冲击被暂时打散，转瞬又卷回来，连带着符纸的金光都暗淡了几分，方肆手指急点，祭起第二张清神符贴到林桐心口，两张符纸遥遥互相感应，金光成循环，慢慢稳定下来。 林桐正沉浸在怨气营造的幻象中，父亲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头，赖以生存的空气被隔离，意识渐渐模糊却提不起反抗的念头。正恍惚间突然看到一团金光在眼前炸开，温暖的气息瞬间蔓延全身与寒气相抗衡。寒气受到外力攻击急速收缩，拧在一起躲避金光的追赶。 眼前的幻象扭曲了几下消失，林桐清醒的一瞬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如果不是方肆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连忙伸手祭符与体内的金光相呼应，既然借怨气刺激思维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不能再容怨气在体内肆虐了。 方肆见林桐已经挣脱怨气的控制，不需要再顾虑出手会不会对林桐的神志有影响了，伸手虚空画符，强大的灵力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网，没入林桐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扫荡了一圈，强硬的包裹住并不显眼却把林桐折磨得不轻的怨气，手指一捻，被淡蓝色的灵力包裹住的怨气被他握在了手里。 解决了一个威胁，林桐却陷入另一波危机里，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的飞快闪过各种画面，都带着几分熟悉却抓不住重点，一闪即逝。瞬间的信息量太大，林桐痛苦的闷哼的一声，难受的抱住头，这感觉并不是身体上的伤痛，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堪重负。 方肆见林桐虽说气息稳定了，表情却隐忍压抑，开口问：“你怎么了？怨气已经被我拔出来了，是不是有残留？” “我…鬼丹有效果…想起来一些…又想不起来…很难受…”林桐话语断断续续，夹杂着沉重的喘息。 “想起来又想不起来？”方肆喃喃重复了遍林桐的话，皱起眉头，沉思了半响接着说：“方向对了，工具错了，鬼丹的阴气并不纯，也许是冲击下开了你一部分封印，但是力量不够不足以完全打破，所以你的记忆会混乱。” 林桐难受的缩起身体，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记忆的混乱的副作用是身体上的不适，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方肆见状，犹豫了一下，闭了闭眼咬破指尖，就着鲜血在林桐的额头上开始细细描画，指尖流转的灵力浓郁的近乎墨蓝，并不是平时的淡蓝色。 林桐感觉到一股舒适的凉意沁入额头，好受了很多。睁大眼睛目光没有焦距，脑海里依稀拼凑起一点有逻辑的片段，却是关于方肆的，想起了方肆说的他俩小时相处的不短的一段时间，天生灵力的方肆自小就比一般人强大了很多，可画符也好似是天生的短板，最简单的火符也笨手笨脚的学了好几天，到最后其实也只学会了画个火符，每次都被自己的父亲教训的桃花满天开。 想起了方肆总是在闲暇的时候控了灵力变成小动物逗他玩，淡蓝色的灵力煞是好看。 想起了每次被他父亲教训，方肆都咬牙硬挺着，态度诚恳，却在晚上自己给他上药去的时候满脸浮夸的委屈。那时候心思纯良的自己还很是为看起来很可怜的方肆鞠了一把同情泪。 林桐嘴角抽搐了一下，搞不明白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为啥想起的都是些这样的事情。最后归结于一定是这个无良的男人天天在自己面前晃的原因。 方肆的灵力不断，林桐混乱的记忆被慢慢抚平，到底是只记起了关于方肆的那点事儿，其他的零碎片段又被不知名的力量层层压制。 虽说没有想起什么关键性的问题，但至少证明了方法是对的，有了努力的方向就有成功的希望。林桐心情很是不错，刚刚恢复过来身上还没什么力气，阴气的残留让他觉得有点冷，索性往床上一钻，盖上了被子。 “你还真是乌鸦嘴。”林桐舒展身体，声音却还有点沙哑。 “嗯？”方肆在喉咙里挤出一声疑问。 “我真的想到了你，还只想到了你。” “嗯。”方肆简短的回答，向床边走了几步，又退回，斜靠在了沙发上。 “我之前猜测的果然没错，鬼丹有一些效果，不过你说的也对，阴气不够纯，所以才只想起了一点来，如果能多找点类似的东西来尝试，一定能彻底解除封印的。”林桐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还是没感觉出来是什么东西封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