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座位
清风找来时，楼小槿正笑着趴在石桌上花枝乱颤，那样的楼小槿是清风无法想象的，她在晨星面前竟然会那么开心…… 一瞬间，清风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针刺到了，为什么他对楼小槿千般好，她却对他越来越疏离淡漠？笑容全在晨星面前绽放，一个不受宠的储君而已，出了地狱城就什么都不是，他有什么值得她高看一眼的？ 还是晨星注意到他过来了，脸上的笑容随即收敛，语气极是不耐烦：“清风导师这么快就来呀。” 这一刻，清风突然不想再伪装自己，他看不起晨星这种一无是处的小鬼，却碍于目前的身份，在他面前低了一等。 “哼！晨星王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目光阴冷，瞥了晨星一眼，人冥两界迟早是会开战的，晨晨和人类交换生走的近，到时该如何自处…… 走到楼小槿面前，难得摆出一张严肃的面孔：“小槿同学，到上课时间了，跟我去教室吧。” “呀！时间过得这么快啊，我都没注意到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楼小槿看了看手表，急忙起身，刚才一直和晨星在一起，身心都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人一旦处于一种愉悦的状态，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闻言，晨星无所谓地笑了笑，地狱城厌恶他的人不知有多少，清风此时对他的态度陡然转变了，他也丝毫不觉得意外。 没什么背景却能成为月神学院的见习导师，非八面玲珑的人才做不到，只是清风在他面前撕下了和善的脸皮而已。 “我出去逛逛，放学后我来接你。” 楼小槿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放学后陪她去那个冥巫婆婆处医治手臂，她也说不上有多想去，对陌生人她有一种天生的抵触，只是晨星例外，冥冥之中，感觉他非常值得依赖，就像两人已经认识了千百年那般，一眼看见对方，就认定绝不会彼此伤害。 “嗯，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说了，我再推迟就显得不识好歹，这样吧，到时要是没有旁的要紧事，我就跟你去。”楼小槿应了一声，转而看到一旁阴沉着脸的清风，顿时觉得奇怪，清风也会露出如此严肃阴沉的一面，还是她第一次见呢，果然凶狠的獠牙已经不打算再隐藏了吗…… “我等你。”晨星坚定地看着楼小槿，她会来的，一定会来！ 楼小槿冲晨星微微一笑，不再做声，而是跟着清风向教学楼走去。 待人走过转角，直至再也看不见，晨星才收回跟随她的目光，像精灵般灵动的人类，明明是第一次见，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他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吗？ …… 晨星有两个忠心跟随他的手下，是他在幼时在北城区玩耍时，从小贩手下救出的两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兄弟俩，哥哥叫阿金，弟弟叫阿银，名字倒是很实在，承载了家人最殷切的希望。 阿金阿银不像其他人，轻视晨星只是个被冥王厌弃，又被贵族排斥的落魄王子，而是真的把他奉为一生忠心追随的主人。 宿命让他们相遇的那一天，两兄弟因为饥饿，在街上偷了两张饼，伎俩又实在拙劣，转身被小贩逮住了，就要被打死的时候，年幼跑出冥王宫游荡的小晨星出头为他们付了账。 当时，小晨星随手丢出的就是金币，围观的人眼睛都看直了，眸中全掩饰不住的贪婪。 北城区是贫民窟，一个带着礼帽穿着华丽的小孩子出现在一群饿狼之间，结果可想而知。 隐藏了身份的小晨星浑身值钱的东西被一拥而上的饿狼扒了个精光，最后还是阿金看准了一个机会将他从人堆里拽了出来，三个小孩一路飞奔，藏身在一间破旧的仓库里。 当小晨星气喘吁吁地藏在仓库的门后歇气时，脑袋里紧绷着的那根弦还没松开，阿金阿银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又把他吓了一跳。 在阿金阿银诚惶诚恐的表情中，他抬手往头上一摸，明白过来，他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身长在北城区的孩子成天想着的是如何填饱肚皮，他们知道银发紫眸是冥王和储君的特征，却不在乎冥王和储君关系如何。 阿金阿银为了吃饱饭，从那以后就跟在了晨星身后，他们俩的存在只有暮月知道，因为那一天晨星在北城区被哄抢的事，还是被细心的暮月知道了。 老成稳重的哥哥将弟弟数落了一顿，并且禁止他再去北城区，可是向来不服管教的晨星怎么可能乖乖听哥哥的话，有了阿金和阿银两个手下，他往北城区跑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一晃，就是十年。 主仆三人的关系从单纯的施恩，到如今的誓死追随。 转身离开了第二分校，晨星展开瞬移从月神学院消失。 北城区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里，这里是阿金阿银居住的地方。 阿银被晨星派遣到楼小槿身边去了，因为终究还是觉得楼小槿身份可疑，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交换生而已。 而哥哥阿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为他收集一些情报。 “晨星王子，这是我打探出来最新的情报，魔灵谷的动静近来频频，魔灵散兵出现在乱坟坡的数量也越来越多，而且恐怕已经有人潜入地狱城内了。” “乱坟坡？” 晨星翻看着阿金收集来的情报分析，突然回忆起上一次他去乱坟坡，就是因为知道魔灵兵团频繁出现在地狱城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因为怕动作太明显，会引起潜伏在地狱城内的魔灵卧底注意，他才闹出了火烧第一分校，又掳走交换生的戏码，虽然后来因为楼小槿失踪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是他还是从抓住的魔灵兵嘴里知道，魔灵谷的圣物跑了，星相占卜圣物跑向了地狱城方向…… 他不知道魔灵谷的圣物是什么东西，但不妨碍他想抓住那东西，看魔灵谷那紧张兮兮的动作，就知道那会跑的东西有多重要，要是能抓到他手里来，威胁魔灵谷将势力撤出乱坟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阿金人如其名，一头利落的金黄短发，一双金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只是人消瘦了一点，小时候瘦是因为家里穷吃不饱营养不良，长大了瘦是长期跋涉的结果。他专门为晨星收集外界的情报，魔灵谷、死神界、极北边缘蛮夷部落，还有近期蠢蠢欲动的人界。 “晨星王子，离开地狱城的计划是否要延后了？” “你听说了？”晨星毫不意外，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火烧第一分校再加上以前的劣迹，冥王一定会大手一挥将他驱逐出地狱城，然后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离开这里，去魔灵谷，去死神界，去极北边缘，外面天空辽阔…… 只是，没想到会出了楼小槿这档子事，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照晨星的性情应该恨不得将楼小槿抽筋扒皮，但奇怪的是，前一刻还有这样凶狠的念头，后一秒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变得笨笨的，心不由衷地被她吸引。 “嗯。”阿金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人类交换生动不得，不然人界可不会像这样还强耐着性子。 “没关系，就算这次不行，也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离开地狱城，只要那个男人还厌恶我。”晨星自嘲一笑，真是讽刺啊，一方面渴望得到那个男人的关注，一方面又想被他彻底厌恶之后自己会心灰意冷，可真的会如他所希望的那样，自己能做到心灰意冷？ 这还是楼小槿第一次进入月神学院的教室，她缺席了一个多月的课程，其实很无所谓，因为魔法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必学，因为她没有魔力，只是个普通人。 “好了，这就是你所在的班级了，这个班里面有来自其他界面的交换生，和你一样。” 清风将楼小槿领上讲台，台下二十多名学生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又黑又瘦又丑的人类小女生，顿时有人就露出了轻蔑和讽刺的神情。 楼小槿倒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目光，她是人类没错，但人界在六界中势力最强，不管走到哪个界面，一般人都不会蠢到明目张胆地挑衅人类，特别是她交换生这个身份，背后是神凰学院。 “各位早安，我叫楼小槿，人界神凰学院科研系二年级学生，因为到冥界后出了一些事故，迟了一个月才来和各位碰面，希望各位不要介怀，我也希望，日后能与各位友好相处。” 楼小槿落落大方，毫不怯场，让一旁的清风惊叹不已。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庄重有魄力的楼小槿，和她以往表现出来的随性淡漠全然不同，她到底有多少面是他不知道的？ 话音一落，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就算看不起楼小槿，还是要给人界面子。 “谢谢各位！”楼小槿微微弯了弯腰，以示礼节。 这里不仅她一个人界交换生，还有来自魔界、妖界、仙界的交换生。 神界曾是六界之首，自七百年前突然就封闭了起来，外人不知里面的情况如何，因为这几百年来从未听说有神界的人出来过，也有人说神界众神已陨落，如今神界已经不复存在。 “小槿同学，你就坐前面这个位置吧。”清风着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 楼小槿扫了眼清风给她安排的座位，的确很符合人界交换生这样的身份，头排正中央。 月神学院除了主校，一共还有三个分校，教室按千字文命名，楼小槿所在的班级就是第一分校的天字班级，只是因为第一分校被晨星毁了，暂时占用了第二分校的教室。 清风离开后，来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和楼小槿一眼黑眸黑发，但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高冷不可冒犯的气势，讲起话来也是凌厉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