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要我怎么原谅你?
屋内的sao动声渐小了下去,几声急触的脚步响后,门轻轻被人推开。那人看到屋内的景像似乎呆了一秒,接着便朝我飞奔而来。 “陌桑!”是敏三震惊的声音。 我想朝他笑,告诉他不要为我担心。然似乎这具躯体已经不再属于我,我完全没有支配它的力气。 许是看到身边有人在握住我手臂为我把脉的原故,他的气息立刻小了下去。虽然昏沉着,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冀冀。 屋里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在我旁边盘坐的人都在重新坐起。很快,那只握住我手腕的手指也松开了去,传来一声哀哀的叹息。 “把她抱回屋里去!”吴伯略带虚弱而又焦急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师父,您没事吧?” “我没事,快,把她抱到屋里去,她现在的身子可经不起这地上的湿气。” 门再一次被小心冀冀的推开,接着我听到了敏浩痛苦的呼喊和小跑过来的声音。此时,我的身体正被人温柔的抱起。虽然我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得到抱我的人是敏三。 “陌桑!” 敏浩奔上来的脚步在敏三身前顿住。 “我来抱吧!”敏浩的声音低沉到几乎哽咽。 我感觉到他的手伸向了我的身体,当他触碰到我的刹那,敏三抱着我向旁边错开了一下,尔后转身抱着我向外走去。 “你干什么?外面情况不明,现在把她抱出去万一又害他受伤怎么办?” 我的心颤了一下,情况不明?敏浩在说什么?羽族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刚那一声哨响好熟悉,我似在哪里听到过。脑袋昏昏沉沉的,心口越来越痛,全身的灼热感更是丝毫未减。 都怪我,吴伯明明说了要我静心的。到了关健时刻我却胡思乱想,现在害了自己,应该也害了别人。也不知道围在我身边的那九个人怎么样,是不是也跟我一样难受? “地上太湿,送她到床上去。”敏三的声音充满了阴郁,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每说一个字都需要很大的力气。意识越来越模糊,心口疼痛得像要崩裂胸前的每一个骨节。体内有一股气流莫名的在全身上下四处流走,喉咙里满是腥甜的味道。 好难受啊!身体越加的似火烧一般,张嘴想喊,有不明液体便从嘴里流了出来,分不清是血还是口水。 敏浩不知是愣在了旁边还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正被人抱着前移,身边隐隐有了丝丝凉意,我知道,自己出来了。院中不断有奔跑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的在四面八方分散开来。我一直被人抱着快速的往前走,然后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身后似乎有人跟了进来,至我被放下后,手便被人握在手里。嘴角流下的液体和额头的汗珠,也被人轻柔的拭去。 “哥!”我听到了敏浩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握住我手的人手指轻动了一下,又默不作声的替我抚去落在脸庞的发,我只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 “哥!”敏浩的声音矛盾而又沉痛,似乎在摇晃正握住我手的人。我感到手里的那只手僵了一下,猛的一个摇晃,似在推开身后的人。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门外有人急急的走了进来。看见来人,那只握住我的手松开了,起身边了一边去。再接着,我听到了吴伯的声音。 “你们俩去守在门外,谁也不许进来。” 忍着全身的剧痛,隐约听到了门吱嘎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意识越加微弱还是什么,只感觉外面不断跑动的脚步声基本消停了。 我感到外衣被人解开了去,再接着,从头到脚都被扎进了一根根细密的小针。疼痛,已经将我的身体折磨得麻木。体内流窜的气流,却不断的冲撞着我的心门。 然我并不知道,外面的搜索其实仍在热火朝天的继续,蒙塔焦急的等在议事厅里,姨妈伴在身边,也是一脸的着急。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风平浪静的,怎么偏偏有人在今晚前来行刺呢?”蒙塔用手轻轻敲打着桌面,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半个时辰前,他被羽族防御的哨声惊得从大厅里跑了出来,外门负责保卫的侍卫告诉他,巡逻的士兵发现了有人潜伏进来,正在到处搜索。 门吱嘎一声轻响,赫拉带着一身凉冷的走进来。向蒙塔躬身一礼道:“族上,院中各个角落已派卫士细查,仍不见贼人踪迹,今夜怕是要深严戒备了。” 闻言,蒙塔抬起如鹰一般的眸子,深沉的凝视着赫拉。 “严令伺卫深严戒备,犹其是大厅和四位客人居住的房舍。” 赫拉倒应一声是,本欲退出,但脚步却站立不动。 “还有什么事吗?”蒙塔问。 “族上,请恕赫拉直言,我羽族地处偏僻,戒备深严。里面的人想出去尚且不容易,外面的人且能这么容易进来?今晚之事,恐怕是内鬼为之。” “哦?”蒙塔抬眸,饶有兴趣的凝视着赫拉。 “小仔也只是大胆猜测,毕竟毫无证据,不敢乱说。” “诶!这些年你堂兄一直驻守边僵,只有你在羽族大事小事的cao劳,有想法尽管说出来,错了我也不会责怪于你。”蒙塔脸上带着七分笑意,和蔼而客气的对赫拉说道。 “是!”赫拉站直了身子,两个眼珠子轻不可见的转了一下接着道:“至仇震天当政后,我羽族虽和纳西族对峙多年,但纳西从来都只是在我们边境sao扰,可这次几位客人入住羽族后……。” 他故意意不说下去,抬眸观察着蒙塔的反应。 “你是说,这几位客人是纳西族派来的jian细?”蒙塔面不改色的问。 “仔儿不敢妄言,但一切都太过巧合,所以才不得不大胆推测。” 蒙塔大笑了两声,道:“不可能,他们在边境陪我奋勇杀敌,若他们真是jian细,早在荒山野岭把我解决了,何必大费周张呢?” “谁知道,也许他们是想先取得您的信任,继而实施更大的阴谋呢?”
蒙塔的目光轻轻的闪烁了一下,朝赫拉点点头道:“照你推测,他们可能会有什么其他更大的阴谋?” 迎着蒙塔敏锐的目光,赫拉心虚的低下了头道:“这……仔儿愚钝,不敢妄加揣测。”深沉如水的目光锁住地面,随即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谁不知道羽族宝库的钥匙掌管在你手里。” 蒙塔不置可否的轻轻敛了敛眸,静静的看着赫拉。 门外将士来报,大厅中突发变故,八大长老兼受内伤。 闻言,蒙塔一惊,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那阿利雅怎么样?” “重伤昏迷,已送回房里。”将士回答。 蒙塔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重重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向姨妈,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赫拉见状,手悄悄的伸向了腰间的宝剑。但同此一刻,蒙塔又立刻恢复了镇定,一双眼睛锐利的扫向下面站着的两人。 “都下去吧!”他向他们挥挥手说。 待下面两人都退去,蒙塔又复恢复了泄气的样子,扭头看着面如土色却一言不发的姨妈。他轻轻拉过她的手道:“对不起,那丫头求我无论如何先不要告诉你。” 姨妈泪如泉涌,却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蒙塔,不停的颤抖着身体。 “米亚,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是我对不起你!” 姨妈仍旧不作声,嘴角已经咬出了隐隐的血迹。抓住蒙塔的手指,越发的僵硬。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恨我,是我对不起利亚,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 蒙塔将头埋在姨妈胸前,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姨妈甩开蒙塔的拥抱,踉跄着倒退了两步,重重的摔倒在椅子上。她噙着泪水的眼里,此时泛出了深深的恨意。良久,她轻轻摇摇头,陌生的看着蒙塔。 “米亚,你听我说,我……”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年你害死jiejie还不够,现在连她唯一的骨rou你都不放过吗?”姨妈冷笑着问。下唇被咬出的鲜血,狰狞的顺着她白晰的皮肤渗出来。 “米亚,当年的事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闻言,姨妈眸子里的恨意更加深重起来。她盯着蒙塔冷笑着问:“你要我怎么原谅你?我jiejie因你而命丧黄泉,我的女儿因你而幼年早夭。这些年,我苟且偷生的活着,就是想为你赎清你身上的所有罪孽。如果阿利雅再有什么不测,你要我九泉之下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她们?” 蒙塔的脸色像被棒子打在身上一样,一下一下的抽搐着。当年的景像又一一浮现在他眼前。 蒙塔深深的叹了口气,朝着姨妈郑重其事的道:“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望你念在吉利的份上,能够善待自己。” 闻言,姨妈的泪更加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流下来,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又爱又恨的盯着蒙塔。半响,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