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血雨腥风（二）
青木刚健微微一笑，道：“我相信常先生的能力。请吧。我派了几十个人协助你。” 常山明一抱拳道：“多谢青木课长赏识。常某人一定献犬马之劳。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就上车了。 其他特高课的人早就在饭店门口待命了，这时候纷纷上了军用卡车。 傲雪，周天豪和柳岚音都各怀心事，和常山明登上了同一辆车。 傲雪和周天豪挨着，柳岚音坐在周天豪旁边。 傲雪默默地抓住了周天豪的衣袖。她现在非常紧张和担心，生怕组织里的人会被全部剿灭。那么，钱掌柜也有危险了。 银灰色的小轿车在漆黑的夜幕下行驶着，后面跟着一辆大卡车。里面坐着几十个日本人，都是这次行动的刽子手。 夜已深，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经打烊了。没有灯光的照耀。天上也不见月亮，恐怕也是不愿意看见即将发生的人间惨剧，而悄悄躲在了云后。 今天的星星也没有几颗。天上不见半点光亮。 街上，只有汽车的远光灯照亮前行的路。 常山明一直在为司机指路，很快就来到了第一处地下党的藏匿处。 傲雪，周天豪和柳岚音都随着常山明下了车。大卡车则停在远处，上面的日本人也下了车，有的躲在树后，有的躲在墙壁拐角处。只等常山明发令，就会攻进去。 这是一幢独立别墅，想必是哪位红色资本家的府邸，暂时被地下党征用了。 常山明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上前揿响了电铃。 很快，有个人披着大衣，过来开门了。 隔着栅栏铁门，这个人认出是常山明，又见傲雪他们三个人就站在不远处，于是问道：“常副区长，他们是谁呀？” 常山明信口胡言道：“他们都是我新发展的下线。把人都叫起来吧，我要开个临时会议。” 门里的那个人边打开门边说：“这么晚了，要开什么会呀？” 门被打开了，大敞着。 常山明一枪将开门的那个人打死了。冷哼了一声，道：“我要开的是死亡会议！” 言罢，对傲雪他们说道：“可以动手了。” 傲雪紧紧攥住周天豪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眼见自己的同志就死在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经历实在是太糟糕了。 傲雪将头扬起来，竭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周天豪也将手放在傲雪的手上，算作安慰她。 两个人都没有办法讲出那句“冲进去。”这跟直接杀了组织的同志没有任何区别。 柳岚音却是经历了一天的压抑，这时候很想借题发挥，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散出去。于是，她用日语大喊道：“大家跟我进去！遇到反抗，立即枪杀！” 原先躲藏的日本人听到号令，都从隐蔽处跑出来，跟上了柳岚音的步伐。 常山明已经完成了任务，不想再跟着柳岚音去冒险。于是，回到了车上。 傲雪和周天豪都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于是，紧跟着柳岚音进了这幢别墅。 奇怪的是，别墅大厅空空荡荡的。按说，常山明刚才开的那一枪，屋里应该听见了。他们怎么没有任何动作呢？难道这里还有后门。地下党都偷偷潜逃了？ 柳岚音这么想着，嘴里下了命令，道：“所有人给我搜！小心地下党的黑枪。还有，一拨人给我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后门，别让人给我跑了！” 傲雪和周天豪随着那一拨人来到别墅后，发现这里并没有后门。同时，屋子里也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枪声。 这些人转身准备去支援，傲雪准备在这里动手杀掉这几个日本人。从腰间拿出了手枪。但是她正要动手的时候，借着屋里的灯光，看见周天豪冲自己比了个单手向下压的手势。傲雪知道，周天豪是让自己沉住气。否则的话，即使死了几个日本人，他们的身份也会暴露的。 傲雪只好深呼吸了一下，夜里的冷风一吹，她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刚才幸亏有周天豪提醒自己，否则的话，她就酿下大祸了。不仅自己会暴露，还会连累周天豪。 两个人随着那些日本人就要进屋子里。这时，几个地下党却从窗户跳了出来。准备从后院跳墙出去。 这下，正好犯在日本人手里。这拨日本人立即对着那些地下党开枪。跳下地的共·产党人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日本人射杀了。 眼见一团团血雾绽放在那些跳窗逃生的地下党的胸口。 傲雪眼前是满地狼藉的尸体。 周天豪紧紧攥着傲雪的手，右手还在假装开枪。其实一枪也没有打中。 周天豪用指甲掐了傲雪一下。傲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呆站着，太可疑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对那些日本人道：“你们去屋里支援吧。这里留下我和山田科长就可以了。” 侦查科副科长叫福田英夫。此时正在组织人员进行还击。将一个个准备跳窗逃跑的地下党都枪杀了。 福田英夫边打枪，边道：“这么多人都准备从这里逃跑，留下你和山田科长恐怕应付不来吧。还是让我们留下来吧。注意！那里又有一个人想逃！” 和傲雪说完话，福田英夫又冲在了前面。这个人好大喜功。早就想替代周天豪了。无奈周天豪一直很受青木刚健器重，所以福田英夫一直有些愤愤不平。这次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他当然不想让给周天豪了。 傲雪也在盲目地射出子弹。不想伤害任何一名同志。但是日本人显然不这么想，遇到拿枪反抗的，一律就地枪毙。这些共·产党人的骨头都很硬，没有一个肯放下枪投降的。 屋子里的战况也很惨烈，许多埋伏在房间里的地下党，都被柳岚音带着人一间一间地搜查了出来。于是，他们只好主动出击，拿着枪发射出一颗颗子弹。日本人也是伤亡惨重。 双方你来我往，战斗进行了约四十分钟。住在这里的地下党都被残忍地杀害了。 傲雪和周天豪从后院回到大厅。他们那里的交火也结束了。没有一个人投降。 大厅里一排排躺着的都是今天被杀害的地下党。约有十几人。可惜人手太少，没能成功突围。此外就是几名死掉的日本人了。 傲雪表情严肃，心情沉重。周天豪也跟她一样。两个人看着日本人源源不断地将尸体从各处搬来。在大厅排列着。 柳岚音问手下人道：“搜到有用的文件或情报了吗？” 一个日本人道：“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想必是在听见枪响之后，知道会有所不测，所以提前将文件都烧毁了。各个房间里都有烧过纸的灰烬。” 柳岚音道：“真是一群狡猾的家伙。好在我们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搜查。一定能有有价值的文件来不及毁掉的。我们走吧。记住将门从里面反锁好，留下几个人在屋里盯着，以防有漏网之鱼回到这里来。” 那个日本人道：“遵命。”然后去安排人手了。 柳岚音慢悠悠地走下楼梯来。刚刚杀了好几个地下党。胸中的那口恶气才总算散发出一些。见到傲雪呆愣愣的。就走到她面前道：“怎么样，看见自己从前的同志死于非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吧？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如果让我知道你是假投诚的话，我会让你死得比他们更难看！我们走！” 柳岚音威胁过傲雪之后，趾高气扬地领着手下的日本人出了大厅，上车准备去下一个地方了。 傲雪见人都走了，眼泪才终于夺眶而出。明知道还有其他同志要遭殃，但是她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周天豪理解她的心情，但是还是提醒道：“快把泪抹干。我们也快走吧，不要受人以口实。” 傲雪连忙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来，将泪拭干了。道：“我们快走吧。” 上了车，常山明还很镇定，仿佛刚才的腥风血雨与他无关一样。 他只是淡淡地对司机说：“人齐了。我们往下一个地点走吧。” 这一晚的工夫，常山明领人连连端掉天津一大半的地下党住处。 到了早上的时候，众人都是人困马乏。不过，常山明却是精神抖擞，他知道自己这一次，一定会立下大功。在日本人面前会成为大红人。比原来做地下党，每天担惊受怕，听见狗吠的声音都能吓自己一跳的生活强多了。 跟着共·产党混，能有什么好处呢？自己虽然坐到了地下党天津区的副区长的位置，还是处处受正区长的压制，不能有出头之日。在日本人这边就不一样了。不仅能有锦衣玉食，而且还能赚大把的钞票。说不定还能一路高升，实在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这些，常山明就不由得得意起来。脊背也挺直了不少。 傲雪坐在车上，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这街上两旁的店铺越来越熟悉。车子明显是往同福旅馆开来。 傲雪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钱掌柜这次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