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心生疑窦
柳如延又招呼他带来的人入座。佣人们有序地将一道道菜品端上桌来。 柳岚音的母亲不停地给傲雪夹菜，口里还说着：“岚岚也真是的，你来了，她也不告诉我，我还在佛堂里念经呢。要不是刚才听岚岚说你要住在这里，我还是一无所知呢。” 傲雪笑道：“我的决定也很匆忙，昨天我先生回家后才告诉我他要出差的。我娘家又不在天津，这不就想到您这里了么。真是多谢你们肯收留我。” 柳岚音的母亲道：“怎么，蒋小姐的老家不在天津么？” 傲雪道：“我老家在苏北，穷乡僻囊的。” “苏北可是共产党的解放区呀，蒋小姐应该经常见到共产党的军队吧？”说话的是柳如延的副官，大约三十岁，傲雪只知道他姓白。 白副官明显是话里有话，想要刺探傲雪的背景。傲雪当然知道这一点，和他打起了太极。就像当初对付刘成一样。 傲雪转了转眼珠，道：“我们老家那里穷得很，也偏僻。村子里只有三十几户人家。而且年轻人都出去了，只剩些老弱妇孺，共产党也看不上我们那个穷地方呀。” 白副官喝了一口酒，和柳如延对视了一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柳如延带来五六个人，在餐桌上推杯换盏，笑语喧哗。傲雪留意他们说的话，但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来这些汉jian还是很谨慎的，在外人面前一点口风也不肯透露。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众人酒足饭饱，柳如延招呼他带来的人道：“大家都吃得尽兴吧，到楼上再玩几圈麻将。” 那些军官应和着，都往二楼上走。 这顿饭，傲雪也没尝出什么滋味来，她一直想着怎么能刺探出有用的情报。见柳如延带来的那些人上了楼，傲雪也将饭碗一推，道：“我也吃饱了。刘妈的手艺果然不错。” 柳岚音其实早就吃完了，她一直在等着傲雪，毕竟客人还没吃完，主人就已经吃完太不礼貌了。 柳岚音的母亲笑道：“岚岚，你好好陪陪你的朋友，我也上楼去了。” 柳岚音对傲雪说：“那我们到我卧室去吧，我有好多明星的唱片，放给你听哦。” 傲雪道：“好呀。” 二人往柳岚音的卧室走去，路过棋牌室的时候，可以听到“哗啦啦”洗麻将牌的声音，但是人声却听不清。 傲雪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想着怎么能偷听到里面人的谈话。尽管只是匆匆的一顿饭时间，傲雪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柳如延的性格。他在饭桌上讲话很少，不苟言笑。只吃面前的两道专门为他做的秋刀鱼和蘑菇汤。而且他也滴酒不沾。对傲雪更是自从打过招呼后，连她这个方向都没有转过来一次。以傲雪的美貌，饭桌上的那几名军官都要时不时地瞥两眼，柳如延竟然能做到视而不见。柳如延这么刻板的个性，召集这么多人来家里打麻将，实在太奇怪了。 柳岚音收集的唱片果然不少，足足有两个大纸箱。她将唱针放在黑胶唱片上，唱片开始缓缓地转动，美妙的音乐在房间里缓缓流淌。 傲雪和柳岚音听了一会儿音乐，借口上卫生间，从屋子里溜了出来。 她在棋牌室门口停留下来，但是说话声音就是听不清。看来，这扇门应该不是简单的木门，一定是做了隔音处理。 这下，只能绕到窗户那边去了。 柳岚音随着音乐在房间里翩翩起舞。转了几圈后，头有些晕，一下倒在床上，右手不经意地触碰到傲雪的坤包。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打开傲雪的包，但是翻来翻去都只有一些化妆品而已。柳岚音不禁皱了皱眉，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片卫生棉，打算给傲雪送去。她明明记得，昨天，傲雪还说自己来红了呢。自己竟然不准备卫生棉。真是比自己还要粗心。 柳岚音出了房间，却看到傲雪的背影，不是往卫生间方向去的，而是从走廊尽头的窗口翻了出去。 柳岚音满腹狐疑，但是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悄悄地下了楼，躲在了一根柱子后边，在这里刚好可以看见二楼的情况而不被发现。 傲雪的脚踩在二楼的屋檐上，小心翼翼地接近着棋牌室的窗户，对自己被跟踪的事还毫不知情。窗户里传来的人声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一个浑厚的男声道：“这次老蒋怕是要吃苦头了。竟然想到要混进英国领事馆的飞机里来天津督战，真是异想天开。” 另外一个公鸭嗓的男人咳嗽了几声，然后接下话头道：“可不是，等老蒋的飞机一被炸，战争就能提前结束了。” 几个人都附和着，发出一阵大笑。 突然，柳如延的声音响起来，很是严厉地打断了其他人的笑声，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下定论。” 其他人连忙说：“是。” 傲雪听得清楚，连忙就轻悄悄地往回走。 柳岚音见状，急忙往回跑，在傲雪回来之前先进了卧室。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等到睡觉的时候，傲雪和柳岚音却是各怀心事。 柳岚音在今天之前，一直把傲雪当作好姐妹的。但是，她偷听父亲和下属谈话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难道她接近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柳岚音决定先不揭穿傲雪，而是暗中观察她究竟想做什么。 这一夜，柳岚音都在半睡半醒之间，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傲雪则是早早就起床了，她要尽快把这个情报送出去。 同福旅馆离柳公馆有一段距离，她看着柳岚音熟睡的脸，摇了摇她的肩膀。柳岚音拂去傲雪的手，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傲雪这才放下心来。 傲雪穿戴齐整以后，就下楼来。 本来打算快去快回的，但是不巧，柳岚音的母亲竟然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见到傲雪下楼来，热情地打招呼道：“蒋小姐，好早啊。” 傲雪猝不及防，只好勉强挤出笑容道：“伯母，您怎么起这么早啊。” 柳岚音的母亲道：“我习惯早起跑步了。这不，我都跑完回来了。” 傲雪坐在柳岚音母亲旁边的沙发，果然见她一身运动装。 傲雪只好借口自己认床，没有睡好，所以早早起来了。 柳岚音的母亲倒是没有怀疑，说她自己也有认床的习惯，所以很少在亲戚家留宿。 柳岚音的母亲和傲雪攀谈起来就没有个完，傲雪惦记着要去送情报，但是又没有理由出去，现在铺子都还没有开张呢。 就这样，傲雪只好尽力敷衍着。眼看着红日慢慢升起，整个城市渐渐苏醒过来。 柳岚音也睡醒过来，一看旁边没有人，心里又很疑惑，连睡衣都没有换，就去楼下找傲雪。 等柳岚音下楼来，傲雪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对柳岚音的母亲说：“伯母，我和岚音今天要去跑新闻，我这就上楼去和她准备准备。失陪了。” 柳岚音的母亲笑眯眯地说：“这样呀，你和岚岚出去见识见识也好，我们家岚岚都跑野了，不愿意在家待了。” 傲雪和柳岚音又回到卧室。傲雪道：“你mama可真健谈。” 柳岚音道：“你起得好早。我妈就那样，和我爸正好互补。我们今天去天津博物馆采访，你应该还没去过吧？” 傲雪哪里有时间去参观博物馆呀。于是笑道：“我从乡下来的，对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柳岚音道：“和我去一次，你就知道了。里面包含的历史可丰富了。” 两个人吃完饭，就往天津博物馆而来。 碰巧的是，天津博物馆竟然和同福旅馆只是隔了两条街。走个来回的话，应该只需要半个小时。 柳岚音去采访馆长了。傲雪借口出去买水果，向同福旅馆而来。 由于事情紧急，傲雪走得很快。到了同福旅馆，傲雪将事情的原委快速地和钱掌柜说了一遍。钱掌柜道：“你这个消息太及时了，我这就通知军统里的眼线。” 傲雪将情报送出去后，心里轻松了许多。路上随便买了些水果。走到博物馆门前的时候，看见柳岚音正在对博物馆的外观拍照。 傲雪走过去，正打算将手搭在柳岚音身上，突然，自己雪白的手腕被一个染着血红指甲的手给抓住了。傲雪心里一惊，向手的主人看去，竟然是刘成的太太。 自从刘成被傲雪枪杀之后，傲雪就有意避免和刘太太见面，但是没想到冤家路窄，今天竟然在这里碰见了。而且是在柳岚音的面前。 “蒋傲雪！你个婊·子养的，杀了我男人！我要你血债血偿！”刘太太像是发了疯似的大喊道。 柳岚音在旁边看着，越发觉得傲雪的身上有越来越多的谜团了。 傲雪心中暗叫不好。脸上表现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将刘太太的手甩开，冷冷地说：“哪来的疯子。我都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