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 一夜平静
完颜活女有些烦躁，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烦躁，越是在危难面前，一军之主将越要沉着冷静，但完颜活女毕竟年轻气盛，自从跟随父帅出征以来，他还没有如此吃瘪。 打败仗不要紧，败了组织人马可以再战，但完颜活女这次感觉不一样，从踏过雁门关开始，他一路南下西进，基本没有什么损失，但这次，仅仅一次渡河，就损失了一个前锋营，还有重甲也损失严重，这令到他有些抓狂。 面对出征以来第一次大挫，完颜活女的确很恼火，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对手是谁，这才是真正令到他恼火的原因，不知道是哪支军队，就不知道这支军队所处的环境，那么整个局面就有可能失控，他昨天已经派了斥候深夜筏渡向父帅送信，希望父帅能给出明确的回复。 完颜活女希望父帅不要在时间上面催促自己，难得有这么一个对手，他想灭了这个让他吃了大亏对手，无论自己现在怎么狼狈，他相信自己过万的勇士能大败这片土地上的任何敌人，哪怕对方有十万大军。 边关的宋军都不堪一击，在这靠近太原府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敢和过万的女真大军作战。 “找死”完颜活女面色阴沉说道。 大帅现在围困太原府，是典型的围点打援，金国大军围住河东路最重要的太原府，必定会有大量的宋军来救，这是金军西路军此次任务的重点，自诩国力雄厚的大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丢掉太原的，丢掉太原，就等于彻底放弃了河东路，金军就能出兵直接杀向京西北路，跨过太行，还有什么能挡住大金的铁蹄？ 完颜宗翰在猎杀了十几次过来救援太原的大大小小宋军后，就没有人再敢过来，听说有一支超过十万的西军从秦凤路赶过来救太原，但斥候的消息是宋军在五日以后到达太原。 “难道是种师中的西军前锋？”完颜活女不能肯定，如果是去救太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从汾州过汶水，怎么会到北面的岚州，这解释不通啊。 “将军，都准备好了，此次只能允许八百五十人渡筏作战，都是我大金军中的善战之人，请将军下令”亲卫过来汇报。 完颜活女点点头，目光一凌“告诉他们，这次任务很重要，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败了，就不要回来了，倭里罕，这次你亲自带兵，如果失败，你这个亲卫指挥也不要回来了” “是”倭里罕没有过多的表态，只是右手握拳按住心口躬身说道。说完后转身离开了大帐。 看着眼前举着火把的女真优秀的战士，倭里罕心潮澎湃，南船北马，如果是在马上，他们此时怕是哈哈大笑着出击，但在一个简易的木筏上，倭里罕还真感到不踏实。 五人一个木筏，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多一个人，河水就会透过木筏中间的缝隙漫上来，此时的河水已经有刺骨的寒意，倭里罕可不希望他们还没有见到对手就自己冻僵了。 “灭火把，出发”随着一声大喊，倭里罕率先跳上木筏，顺着激流离开河堤岸边。 五个人，一人负责在黑暗中确定方位，另外四人分两边用刚做好的小桨划水，黑暗中，无数的木筏在刺骨的冻雨中出发了。 不到一个时辰，张以就带着亲卫全部撤走了，他没有逃离战场，只是后退了十里，子时刚过，下游的第二道堤坝就被掘开了，这次的堤坝缺口不大，只有大约十丈，堤坝的豁口水流也不是很急，应为汾水东岸这道堤坝上已经有三个大豁口在放水，而却已经放了一个昼夜了。 张以不担心水小，开玩笑，这个时候谁敢下水趟过来，即使侥幸能趟过来，估计也会手脚冰凉失去战力。 拖过今晚，明天金军肯定会急，即使不考虑金军急于北上要和完颜娄室汇合，单单是这天气就会令到金军战力大损，这时候没有热量补充是相当致命的，何况时间还这么久。 女真人作战，向来都是就粮于敌，从来没有大量携带粮草的习惯，否则就不会来去如风，两个昼夜，人的粮食是没有问题，但战马就将面临失去补充。过万的战马消耗可是惊人的，如果此时下一场雪，估计金军的战马没有几匹能撑过去。 倭里罕上岸了，虽然距离不长，但不习水性的女真人还是用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才登上对面的河堤，黑夜中这群人还真是不容易，奇怪的是居然没有遇到敌人阻挡，但倭里罕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上岸只是刚开始。 “举火，四处搜索”倭里罕大叫，同时几支响箭射向夜空。 “报，将军，没有发现宋军” “报，没有发现宋军” “报，将军，前方河堤又发现了一处约十丈的缺口” ...... 直到最远的报告传过来，倭里罕才确认宋军已经撤走了，这时候已经是已经过了寅时了，离天亮还不到半个时辰了。 没有预想中的阻挡，按道理金军应该很高兴，但倭里罕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明明已经看到了对手，而且出拳了，但对手突然又在你眼前消失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狡猾的宋人”倭里罕恨恨说道，他已经派人去通知完颜活女，下一步怎么办，还不是他能决定的。 休息了近三个时辰的张以走出营帐，天已经亮了，冻雨再一次停了，还真是秋风夜雨，看天空还有一丝红霞，这是要结束这次冻雨的征兆。 “将主”崔寻走了过来。 “怎么样”张以问道。 “金军连夜搭建木桥，刚占了我们第一道防线，就算不整顿军队，估计要过来还需要两个时辰。”崔寻说道。 “嗯，这就看完颜活女敢不敢白天来攻我们”张以看到有人端着早餐送过来，示意崔寻进营帐。 “应该会，他们已经快二十个时辰没有取暖，估计马粮都消耗完了，今天如果还不突围，怕是没有多少人会捱得住”崔寻边说边摆手示意他已经吃过早饭，因为他看到张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不要低估了这些人，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他们”张以摇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