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惊天秘密
天婈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因头两次昏迷,醒来的时候都是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有人围着嘘寒问暖,忙前忙后地伺候。是以,她冥冥中认定这一次也不会有别到哪里去,于是在茫茫黑暗中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 兴许还做了一个梦。 不过那股冷流打下来,打得她一个激灵,打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打得她忘记了自己是否有做过梦,更不记得那梦是美梦还是噩梦。万千水珠流过脸颊,流过颈脖子,湿透衣裳,寒气从每一个毛孔钻进去。 这是一次全新的体验,体验的结果只有一个字:冷! 手执刑具的是一个凶巴巴的紫衣小姑娘,她见天婈醒了,一把扔掉木桶,先是很开心地回头大声嚷道:“主上,她终于醒了。”又望着天婈气恼道:“那迷香仅能支撑两个时辰,你倒睡了六个时辰,害我们主上白白等了你这许久!” 天婈愣了一愣,你们招呼不打一声将我绑来,又是迷香,又是泼冷水,我还未同你们计较,如今倒变成我的不是了?真是他爷爷的岂有此理! “雨弄,你下去。”伴随着清冷动听的嗓音,一个红衣女子移步而来。 天婈望着她那张美艳的脸,打了个又响又亮的喷嚏。 不知道夙野是如何判断这玉璃月的身份要比天婈安全的,若是他没有给她施下那劳什子迷迭术,眼前这人是万万不敢这样对她的。 不过见了这人,天婈已知性命无忧,慢悠悠站起身,四处打量了下所处环境,却是一间宽敞却不明亮的大殿,殿里的布置没什么品味,昏暗阴沉得很,高堂上供了只一动不动的王八。 天婈奇道:“那王八还活着?” 红衣女子脚步一滞,问:“你到底是谁?” 天婈反问道:“你心里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目光触到一件熟悉的物件,遂拖着湿嗒嗒的衣裳走过去,拿起挂在墙上的那把短剑把玩:“这把剑亏你还留着。” 这把短剑上缀了颗蓝宝石,剑身秀气,适合女子使用,是她听说玫瑰要跟宋岩成亲,提前送给她的贺礼。 花妖脸色苍白,立即跪了下来,惶恐道:“三殿下恕罪,玫瑰不知道是您。”又语无伦次地解释:“我听说您已经......已经......上次见到您额间的若木花,虽有疑惑却不敢相信......” 见她对自己还是这么恭敬,天婈甚欣慰,终弃了架子,牙齿打着颤道:“快给我备盆热水,我要洗澡,冻死了。” 花妖办事的效率极高,马上备好汤浴,并指派了泼天婈冷水的那位紫衣小姑娘替她搓背。那丫头战战兢兢,全程垂眼跪着,一眼都不敢看她。 天婈通过一问一答的形式,知晓了此地是离人宫。并大大吃了一惊。 离人宫,近几百年来崛起的江湖上最神秘的黑暗组织,据说宫主是个很随心所欲很嗜血的人,想杀谁就杀谁,有理由必杀,没有理由也杀。几百年来,很多名门正派的弟子都命丧他手。可却没人知晓离人宫所在,也没人知晓那宫主是男还是女。都说离人宫的宫主是一个性格扭曲的变态,是个无情无爱的怪物。 天婈万万没想到会是花妖。 看来,这千儿八百年她积攒了不少实力,亦积攒了不少怒火。 沐完浴更完衣后,花妖怀抱着那只王八将天婈领到一个石洞门口,说是要带天婈去见一个人。那石洞估摸着是一个冰窖,因站在石洞门口,就能感到一阵阵寒气。洞门很朴实,没有雕刻什么花纹,就一块平平整整的大石头,花妖走到左边,敲击了三下,弹出一块月牙形状的钥匙,又绕到右边,将那钥匙插进一个隐秘的小口子里,洞门才打开了。 如此隐秘,真不知里面藏着什么人,难不成是箬轻在这闭关修炼? 除了他,天婈真想不出其他有什么人是天婈们共同认识的。 若真是箬轻就好了,她很久没有见过他。 天婈隐怀期待地跟着花妖往石洞里走,越走越深,越深越冷,可怜她就穿了身薄如丝的纱裙,冻得浑身发抖。花妖听到天婈牙齿打颤的声音,回头渡了她一些灵力,替她护住心脉,她才好受了些。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头了,却没见到什么人,只见到一口白玉棺材。 那棺材置身于三尺厚的寒冰上,周身寒气缭绕,花妖在棺材前停了下来,天婈纳闷地上前伸头一看,脑袋轰地一下炸了。 棺材里赫然躺着的,竟是宋岩。 天婈颤着手指着宋岩问花妖:“你这是做什么?” 花妖凄然一笑,又往前挪了几步,靠到棺材上,将王八小心放到一边,伸手摸着宋岩的脸庞,幽幽道:“我一个人在山谷下生活了两百年,一出谷就遇上了他......“ 天婈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花妖是在讲述她与宋岩相识的经过,如此突然的回忆令她有些猝不及防,因想着这种前尘往事回忆起来总是没完没了,想起一个细节,又牵出另外一个细节,需不少时辰,便四下环顾,寻了块未积冰的石头坐下好仔细倾听。
听着听着,脑中就想起了当初那个眉眼天真的小姑娘,跟那个不会画眉的英俊少年。 玫瑰刚成形的时候,并不知道人是要穿衣服的,她光着身子在山谷下生活了两百年,饿了就吃花蜜,渴了就喝雨水,以为这就是人的生活。两百年后的某一日,她偶尔发现自己走着走着竟能飞了起来,她很开心,这样采花蜜就方便多了。头顶一群大雁飞过,玫瑰学着大雁的模样伸手做展翅状高飞。这一飞,飞出了山谷,却因太笨,没控制好身体的平衡,一个趔趄,重重摔了下来,脑袋刚巧不巧磕到一块未被风雨磨平的锋利石头上,晕了过去。 彼时宋岩刚豪云干天地杀死一只山妖,低头擦拭剑身上的血珠之时,看到了白花花蜷在地上的玫瑰,他心头一跳,忙背过身去。想了一会便想通了,他以为玫瑰定是被山妖虏劫过来的良家少女,一时激起万分怜悯之心,脱下外袍裹住她,将她抱走了。 玫瑰醒来时,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被层层叠叠布料束缚着,难受得紧。她伸手就去撕,撕了一半,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英俊少年端了只青花碗走进来,药雾缭绕中,玫瑰望着那人一身整整齐齐的衣裳,莫名就生了羞耻心,慌忙躲进被子里。 宋岩见她醒了,放下药碗,坐到床沿上,含笑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阳光从开了一半的门外洒进来,正好洒在梨花木桌案上,桌案上摆了只花瓶做装饰,花瓶里插了支玫瑰,玫瑰便抬手一指。 再问她什么,譬如家在哪里,多大了之类,玫瑰只是摇头。 宋岩重新端起药碗,面色凝重,以为她受到惊吓,失去了记忆,便带她四处寻医问药。几个月下来,银子花了不少,病情却没什么改善,不过感情倒增进了不少。孤男寡女上路,若是擦不出爱情的火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长得太丑,要么是断袖。 宋岩跟玫瑰,男俊女靓,性取向正常,自然而然地就擦出了火花,并于一个月黑风高兼打雷下雨的夜晚,互相交付了身体。 宋岩给玫瑰买了第一件衣服,第一只馒头,第一盒胭脂,又像对新生儿一般,耐心教会她说第一句话,教会她如何使用筷子。 教会她如何做一个人,又如何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