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罄竹难书
郝风楼一步步地走到了那游击面前。游击手里依旧提着刀,可是有些不知是该把刀收好还是放下。 这游击的脸上显然带着几分惊愕。在他的对面,郝风楼朝他笑,笑容冷冽彻骨。 “你想动手杀人”郝风楼喝问。 “我……侯爷……这程文实在胆大包天……”游击显得有些没有太多底气,在外头,到处都是鱼服的亲军,而在他面前站着的,乃是大明封侯,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佥事。 郝风楼却是没有理会他的辩解,淡漠地道:“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游击失措地道:“程文诽谤……” 郝风楼的脸色铁青:“他是不是诽谤,是你拿主意的吗你是什么东西,这里由得了你做主吗” “这……”游击顿感问题严重,不得不道:“卑下知罪。” “你知罪你什么时候知罪”郝风楼的话里显得尖酸刻薄,继续道:“你若是知罪,看到那滚滚的人头从乡野中收割上来,为何不说话你若是知罪,明知交趾已定,李彬却是下令出击,四处屠戮降兵,又为何不说话他在劫掠财货的时候,你说话了吗好,现在倒是有意思,今日程文一句话,你不但说话,还动了手,你的刀莫非当真锋利,真以为能杀得了人,将这厅中的人统统灭口了不成” 游击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蜡黄,忍不住道:“现在无凭无据。” 郝风楼叹口气,道:“当然无凭无据,可是我告诉你,在这交趾,在这清化,有的是人证物证,事到如今。你们还想抵赖,你切莫以为我不知道你便是那李彬的同党……” 游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忍不揍刀挡在自己的胸前。 郝风楼却是踱步上前,步步紧逼道:“怎么。你害怕了可是你可曾想过你们侵门踏户的时候,那些三岁的稚儿,妙龄的妇人,白发苍苍的老妪会不会害怕你们可曾想过,你们这般胡作非为,胆大包天,以至交趾大乱,朝廷数年心血毁于一旦你看,站在这里的个个有血有rou,说的是官话。写的是汉字,可是你们所打所杀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你们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非要让他们没有活路,非要让他们不得不反。今日你让人骨rou分离,明日他们就会让朝廷痛不欲生。” “你……”郝风楼的眼中掠过了杀机,冷如刀锋地道:“该死!你若是不死,这交趾迟早还要变成安南,你若是活着,千万黎明百姓的民脂民膏就要挥霍一空,变成水中花井中月。怎么,你拿着刀对着我,莫非还想杀我好,你来,你来试试看。” 游击的手在颤抖,连带着刀也抖动起来。这口明晃晃的大刀不自觉地抵着郝风楼,他喉结滚动,满是犹豫。 郝风楼踏步上前,身子抵住了刀口,他的眼睛咄咄逼人。一字一句地道:“你试试看,倒要看看,今日是你死还是我亡。” 游击的嘴唇抖动起来,哐当一声,长刀落地,忍不住拜倒在地,道:“卑下万死,卑下也是为那李彬所迫……” 郝风楼轻蔑地看他一眼,返过身去,眼睛环视厅中的所有人,道:“今日我该说什么诸位料来都以为郝某人是个善人,当然,我是善人,只要愿意和郝某人打交道,无论身份卑微,郝某人也不会滋生嫌隙。能在这里喝酒的,哪一个不是深受国恩,哪一个不是朝廷倚重的大将可是诸位,朝廷拨发钱粮,调兵遣将,让诸位来此,是为了永镇交趾,为了国泰民安。诸位看到了吗交趾烂了,流着脓留着疮,你们没有见这碗大的伤口在泊泊的流血么,没有看到火光四起,看到处处疮痍吗哈……你们当然看到了,可是今朝有酒,醉过一天看明天。可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恪守中庸嘛,谁不知道。也有人同流合污,行那苟且之事,朝廷的俸禄尚且喂不饱他们,吃着空饷和兵血他们尚还不知足,他们是虎狼,要吃人,要喝血啊。” “你们……在朝廷眼里,哪个不是国之栋梁,哪一个不是国之重器金陵那儿,人人谈及交趾,个个怒发冲冠,人人咬牙切齿,何故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交趾余孽罪孽深重,杀害我官吏,杀我官兵,他们要的是尔等的脑袋。僧俗百姓个个以为交趾余孽才是朝廷的敌人,才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为前头的将士揪心,为诸位的项上人头而担心不已。可是他们错了,他们统统都是蠢物,蠢不可及,在这交趾,我大明最大的敌人,最大的心头之患,恰是我们自己,你们今日站在这里对酒高歌,好不踌,你们就一点都不觉得惭愧” “好嘛,你们现在有说辞了,大可以说这是丰城侯的胁迫,丰城侯是烂疮,那么你们自己呢痛心啊,陛下倚重你们才派遣你们到这里来,你们自己扪心自问,可曾有一分忠心效死之心么” 郝风楼的脸色铁青,露出冷笑,接着道:“既然你们不争气,那么就别怪郝某人无情。来人……” 门外头,早已乌压压地候着一队队鱼服亲军,一声令下,便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郝风楼坐下,好整以暇地道:“一个个拿人!” 一个单子在某个百户手上,他顺着单子念:“副将刘季……” 人群之中,有人躲闪,可是身边的人却是出卖了他,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了此人的身上,这人左右张望,一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便有几个亲军冲上去,剪住他的双手。 刘季大喝:“我乃副将,即便要拿,那也该是朝廷……” 郝风楼冷漠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一个亲军很不客气,一巴掌狠狠地摔在了刘季的脸上,打得刘季七荤八素。 百户继续念:“游击朱涛……” 一个个名字念出来,那程先生瑟瑟发抖,见那如狼似虎的校尉将一个个军中的重要人物拿住,他的心里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的选择显然是对的,这个郝风楼早有准备,甚至那一份名单,显然都是暗中进行了诸多的调查,否则不可能如此精准,因为拿的这些人都是李彬的心腹,或是同流合污的军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家早有准备,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自己若是不反水,那么这名册之中怕是肯定有自己的一份。 他心里唏嘘不已,暗自庆幸之余,不免有几分后怕。 十几个军将已被拿住,其他的人脸色惨白,大气不敢出。 此时,郝风楼冷若寒霜地道:“你们说,这些人平日里胡作非为,胆大包天,本侯该如何处置呢是解送京师,呈报他们的罪行,还是就地正法,以安众心” 厅中都是默然,只有几个人在叫屈,口里还在道:“我犯了什么罪” 尤其是那副将刘季,仗着品级不低,虽是挨了几巴掌,却还是叫道:“郝风楼,你休要狗拿耗子,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你想做什么你说别人为非作歹,你自己瞧瞧你自己,擅拿……” 郝风楼叹口气,笑了:“刘副将似乎不服,你真以为郝某人是没头的苍蝇你以为我坐在这里,带着这么多人拿了你和你的党羽,只是因为莽撞你误会了,郝某人在这里,若是没几分凭藉,会拿你一个副将” 这一下子,所有人不做声了,郝风楼说得对,若是没有几分依仗,人家怎么敢大张旗鼓的拿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金陵,必定有一个足以做主的大人物暗中已经有了授意,而这个是谁呢 大家不禁看向了郑和,那就没错了,这位公公据闻是宫中面前的红人,他既然一直和海防侯在一起,那么这个授意郝风楼的极有可能是天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子要拿你,你有话说么 不待郝风楼话音落下,已有几个人冲出来,这个时候若是再无动于衷,就实在对不住自己智商了,出来的几个都是军将,一起道:“侯爷,卑下要检举,总官兵李彬强抢民女,凌辱妇人……那几个民女便是李彬授意游击朱涛……” “卑下也要检举,李彬假传捷报,欺君罔上,是卑下亲眼所见,明明是官军溃败,他却自报大捷……” “李彬丧心病狂、人神共愤……” 既然有人跳出来,其他人也就不客气了,所谓墙倒众人推,何况现在李彬不知所踪,不知死了就是被拿了,其他的心腹党羽也成了没牙的老虎,至于剩下的这数十人虽然和李彬没太大瓜葛,可是平时也少不了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若是此时再犹豫,难保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众人轰然拜倒:“我要检举……” “罄竹难书啊……” ……………………………………………………………………………………………………………………………………………………………… 这几天睡得实在太少,昨天太累,身子有性不消了,很早就睡下,昨天更得有些少,所以老虎今天早早起来,第一章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