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冷暖
崔裕恭也知道刘氏在临终前的确是做了不少安排，目的也很明确。不过崔凝烟现在的表现倒也乖巧听话，让他心里很痛快，便点头答应，叫柳管家即刻去和徐嬷嬷核实。 “父亲，明日是十五，女儿要去庙里烧香。”崔凝烟看这件事暂时过去，又提出要去烧香的意思。 崔裕恭有些不耐烦了，立刻道：“以后每月你去就好了，不用禀告了，只记住要小心些。” 崔凝烟这才告辞出来，刚一放下帘子，就听得崔裕恭对叶氏道：“怎样？你是四姑娘的母亲，自然是你来保管嫁妆了，都说了她不会不答应……” 她冷笑一声，出来由海棠陪着又去给祖母梅氏请安。 本来梅氏对她就不感冒，又听说她在望春院和崔凝霜大打出手，心里越发不喜欢她。等崔凝烟进来行礼请安后，当着崔凝霜和崔凝华，还有满屋丫鬟嬷嬷的面，淡淡道：“霜儿，我们可是书香门第，不能因为旁的不懂规矩的人来为难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崔家的嫡出小姐，父母都是书香门第人家，将来是要代表我们崔府贵女脸面的，这一点你要牢记。” 梅氏这几句话，没有骂崔凝烟一句，但却是处处在指责她不懂规矩，母亲出身低微。 崔凝烟没有说一句话，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 对于梅氏的这番话，她并不感到意外。上一世里，母亲那么掏心掏肺的帮助崔家，有几个人说她好的？还不是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人多，感恩、感激的人少么？所以这一世，自己原本也不指望梅氏会突然转了性，看在母亲出过大力的情分上，对自己多一分怜惜。 崔凝霜心里很解气，马上笑着对梅氏福身行礼道：“孙女记下了，祖母放心，以后孙女才不会和别人一般见识，免得降了自己的身份。” 梅氏满意地点点头，瞥了崔凝烟一眼，一挥手下了逐客令：“你下去吧，好好反省反省，不要觉得你母亲对不起你，看看你的举动，和贵女淑媛离的有多远。” 崔凝烟没有说话，只福福身便起身出来。 纱帘一放下，梅氏冷酷的评价就飘了出来：“没有教养，上不得台面……” 崔凝烟强忍住进去的冲动，快步下了台阶，不料迎面正遇上崔凝娇来给祖母请安。 两人见过后，崔凝烟撇开刚才的不快，主动问及：“二伯母这几日如何了？” 崔凝娇叹口气，双眉紧缩，道：“饮食依然不好，眼看着一日日瘦下去了……” “遇到这样的事情，定要想开，否则只是苦了自己……”崔凝烟又安慰了几句，方才和崔凝娇作别回到了清芷院。 崔凝烟回来后便将崔裕恭的决定告诉了众人，雪鸢松了一口气。海棠面对处罚也平静，只有玲珑深感委屈，自己不过来了几日，就要被打板子！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不仅自己被罚，还连累了你们。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次算是共患难吧，我也会给你们补偿。”崔凝烟对着几个丫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第一个领罚的是海棠。 领了板子后，崔凝烟嘱咐玲珑和雪鸢好好照顾她，又叫徐嬷嬷赏了二两银子。海棠感激不已不提。 另外徐嬷嬷和柳管家将库房里的嫁妆点清，核对了两份嫁妆单子，然后又对嫁妆里面一些摆件、玉器等的流向记录做了抄录，然后两人又去向崔裕恭回禀，最后徐嬷嬷将其中一份给崔裕恭留下，另一份带回清芷院保管起来不提。 - 望春院风波过去之后，崔凝烟有意在望春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必要的话，她几乎一言不发，而且时不时就请病假——她现在宁可呆在清芷院看书，也不想去日|日面对崔凝霜。 崔凝霜看崔凝烟沉默了很多，不管什么课，也不多说话，各种成绩不出意料地差，心里很高兴——自己就是要将她压住，压得死死的。 草一样的人就应该像草一样的存在，在那角落里不要出头。 赵先生也知道崔凝烟的意思，所以也不去硬鼓励她做得优秀。所学的东西，只要求她尽量跟上就好。对方请假她也不做追究，因为崔凝烟时不时就来借书，她知道对方即使不来，也会在清芷院学习。 这样也好，最起码耳根清净，琴棋书画之类相比较平静的生活，还是后者更重要吧？ 其实赵先生担心多余了，崔凝烟有一架琴，那是空月大师临别所赠，所以她即使不去望春院，也会找时间弹奏，虽然不是大家风范，但自己解闷足够了。 这日，崔凝烟又告了病假，坐在西耳房看书，外面玉芽着急跑进来和雪鸢说了几句话。 雪鸢忙进来禀告崔凝烟：“姑娘，二房那边好像有事了！” “哦？”崔凝烟一顿，“怎么了？” 看着雪鸢神色，她知道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想必应该是那周姨娘。 “玉芽说是知府夫人来了，指名要见周姨娘，结果见了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周姨娘几个耳光，还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雪鸢满是疑惑，将玉芽所说的转述给崔凝烟。 崔凝烟立刻对雪鸢低声道：“你过去打听一下详细情况，看看到是怎么回事。” 雪鸢忙领命出去。 徐嬷嬷本来正在做针线，此时抬头轻声道：“这知府夫人可是个厉害角色，将知府后院管理的铁桶一般，那张知府这么多年也不过只有一个妾氏，还是在外面生了儿子，苦苦哀求才得以进府，而且根本掀不起半点风浪来。” “她来找周姨娘，难不成……”崔凝烟打住了话，望向徐嬷嬷。 徐嬷嬷笑了笑：“这下真的要看热闹了，没想到周姨娘惹了这尊大佛。” “不仅是她，被这样一个女人骗得连结发妻都要休弃，二叔脸上只怕也不好看——真是有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崔凝烟淡淡一笑，低头继续看书。 徐嬷嬷欲言又止，看着崔凝烟眉眼见带了喜悦之色，便勾了勾嘴角，低头继续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