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如果曾有一人

    1998年的冬天，我在海南看了一场盛大的演唱会。

    海南的天气一直都很好，那天也是。

    场内人声鼎沸，周围都是欢呼和歌声。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是傍晚，冬日的太阳落的快，我从会场出来的时候路上的路灯已经亮了。

    路的两边都是树，树影射下来有点吓人。98年的路灯质量还不是很好，昏暗，阴沉，忽明忽灭。

    我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汽车声，那一瞬间有点茫然，心境突然悲凉了下来。

    最后我蹲在路灯下抱着自己哭了一场。

    嚎啕大哭。

    很多人问过我，寂寞是什么。

    是人山人海被淹没，是现世炎凉无光，是我再也遇不到当初的人。

    我想过很久，要不要写这个故事。

    执笔却终无言。

    然后放弃。

    我们都做过这样的事，年少时为爱疯狂，为爱人义无反顾。暮蔼之际回忆，有人释怀有人难过。

    我想我一定是难过的一方。

    一定是。

    你爱过人吗？

    我说的是一眼万年，其他人再入不了眼。哪怕现在过了那么多年，尽管你事业有成，或是成家立业。都不曾遗忘。

    他入你眼，入你梦。

    成为你这一生最重要的故事。

    我爱过。

    忘过。

    答案未果。

    我走过洛阳那条很长的巷子，撑着天蓝色的伞，耳朵里塞着耳机。

    那条路上的石子是**的，凹凸不平。那天下着大雨，一只猫蹲在角落，我蹲下来逗它，然后把伞留下。

    一路狂奔。

    我一直都不知道，所谓爱是什么。

    这个暑假我养了三只鸟，第一只在还小的时候因为残疾死亡。那时我并不难过。

    后来比较小的那只因为飞到小孩身上，被摔下来，那个晚上我以为它活不了了，哭的很伤心。

    最大的那只在我洗完衣服回来的那天突然不见，心底沉的像一潭死水。

    于是我就突然明白了，就像我舍不得的不是那只鸟而是害怕每天醒来再也看不到，听不到它的声音。

    我们舍不得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些习惯，可怕的习惯。

    我们害怕的不是失去了那个人，而是每天醒来，没人会给你说早安，没人会细细叮嘱你要天冷加衣，夜里要盖好被子，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感冒不要熬夜。

    这些习惯像梦魔一样缠着你，你摆脱不了这样的习惯，甚至害怕没有了这样的习惯你无所适从。

    连爱都是习惯，你拿什么割舍。

    其实分开以后，你忘了他的人，忘了他的手机号码，背不了他的扣扣号码，记不清他的生日，想不起他喜欢什么。

    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某天你走在路边，或者沿途风景，或者在家里，或者在某个城市，看到一起经历的过程，想起那些两个人在这里那里某个地方或某些场景的温暖。

    那时，才会抱着自己失声痛哭。

    因为你在这个风景里，再也遇不到那个人，再也无法经历那些事，他再也不会笑嘻嘻的站在你面前，他再也不会蒙住你的双眼，他再也不会逗你开心惹你恼。

    这才是你真正悲哀的地方，在你没找到下一个人代替时，他会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或者下个人不及他，你也会时常失神怀念，在某个深夜，对着天花板哭。

    这是习惯，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你越难忘。

    其实后来我遇见了很多光，只是再好都不及他，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让你划地为牢，就此守候，而我已经遇到，只是后来没有后来了，大抵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还在不愿将就的年纪，我怕的是，将来哪天被世俗同化，再也没有那样一颗心一眼万年。

    我们始终斗不过这个社会，始终会被磨平棱角，变得世故圆滑。

    然后，十字路口，为了各自的梦想，为了自己的人生。

    彼此转身离开。

    再次遇见，成为陌生人。

    而故事，最终未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