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奇怪的任务27
自始至终,林长阙就一直坐在上首静静喝茶,既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好像眼前的一幕与他根本没有关系。 叶澜狐疑的瞄了他一眼,真不知是这人是心太大还是城府太深沉,她都和他正牌大老婆闹起来了,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的隔岸旁观。 叶澜捏捏手指,心道:你不下水那可不成,要闹腾咱们就一起闹腾。 “既然王妃都说法不容情,那就请王妃现在就认罪伏法吧。”叶澜说着向林长阙的方向拱手道:“刚好王爷也在,就请王妃详细说明一下,这十几年来是如何谋害王府子嗣的吧。” “一派胡言,来人,快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人拖下去!”朱砂疾声厉色,但看着叶澜那股淡定的模样,心里却一阵惶然。 不可能的,她做的非常隐秘,怎么会被一个尚未及笄的黄毛丫头发现?一定是这丫头在信口胡诌,拖延时间的把戏罢了! 想到这里,朱砂又镇定下来,她面上端着王妃的体面,眼底却发酵着暗含玄机的冷光。不管这个丫头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知道点什么,都要让她永远的闭上嘴。 一众气势汹汹的仆役打手从花厅外涌入,作势向叶澜和樊野扑去。看来这位王妃是早有准备,要拿下她二人了。 叶澜不去看这位朱砂王妃,而是转头看向林长阙,即便是她爆出这么大一个秘辛,他似乎也不为所动。 这些膀大腰圆的仆役已经拗住叶澜的手臂,樊野按捺不住就要动手,却见叶澜轻轻的摇了摇头。顿时也只能先收了气劲,任由几个仆役压住他的胳膊。 两人就这么无比配合的在仆役的压制下往外走去,既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一时整个花厅安静的压抑。连那些压制住两人的仆役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不由的松了松手上的力气。 在这王府中,不知有多少人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但是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像叶澜两人表现的这样无畏。 就在叶澜即将踏出花厅的门槛的时候,身后才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恍若一颗落入山间寒潭的巨石,搅起平静的水面下,汹涌的暗流。 “住手。” 林长阙看了一眼手中精美的细瓷茶盏,毫无预兆的将盛着热茶的杯盏掷到了朱砂脚边的地面上。锋利的瓷片伴随着刺耳的破碎声飞溅,吓得朱砂不由倒退了一步。 “没有本王的命令,我看谁敢走出这间花厅。” 这一刻,明明他的语气中并没有多么迫人的气势和威严,但所有人都不由得心肝一颤,脸上浮现一抹敬畏。 如果说王妃和老太妃,甚至是桂老嬷嬷,这些人在王府中的威严靠的是手段与身份的话,那么林长阙的威严,则是建立在七年前的惊艳一战之上。 那一战,南蛮举国入侵,大梁将士打的艰苦卓绝、惨烈无比。然而即便是这样,也阻挡不住南蛮子军队的脚步。当时由于朝廷内部的jian细通风报信,整个大梁南境都呈现溃败的状态,老王爷也在这场战斗中不幸战死。 就在大梁军队群龙无首的关键时刻,是林长阙毅然接过帅印,组织起溃散的军队,发动了以奇袭快攻为主的绝地反击。 林长阙作战风格诡谲多变,上阵杀敌又往往身先士卒,死在他手中的敌军将领已经多不可数。这个只以风流倜傥、年少多情闻名天下的贵公子,第一次展露出了血腥的獠牙。 听说,最后决战时刻,那领军的南蛮皇子刚刚看见林字大旗就吓得拨马而逃。林长阙驻马不动,只以三支连射的追云箭,就在瞬息之间,于万军丛中取了对方主将性命。 林长阙的威慑,是靠无数敌人的鲜血和头颅堆积起来的,而这里面不仅包括南蛮的敌人,还有轻视他的、打压他的,大梁内部的权贵。 叶澜神色微微有些复杂,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在这些日子里,她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镇南王的传闻,在这些传闻里,林长阙不是一个虎毒食子的负心人,而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沙场战神。 她当然不会轻易被这些传言蒙蔽,因此她早就有心试探一下这位镇南王。 当年母亲与小舅舅在林中受到伏击,最终一死一伤。那些伏击的人,是出自军伍无疑,小舅舅也确实曾提到林长阙的名字。 但是叶澜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十三年前,林长阙还未袭爵,有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利暂且不提。单说这镇南王府中的诡异情景,就让她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她不要一个模糊的答案,她要实实在在的真相。如果因为她的一时冲动,让真正的主谋逍遥法外,那她就真的没有面目去祭拜死去的亡魂了。 而今天这样的机会,正是试探林长阙的绝佳时机。 如果他一心维护朱砂,或者对于叶澜说的话不闻不问,那么至少可以肯定,林长阙对于除了朱砂之外的女人所生的子嗣,是没有丝毫期待和好感可言的。 甚至可以说,那些掺杂在普通药材中的绝育药,也有他的授意和默许。那么十三年前的血案,即便他不是主谋,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相反的,如果他没有维护朱砂,而是选择将这桩事情彻查到底,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既然他没有感情上的洁癖,并不是非朱砂不可,作为一个传统的古代男人,还是一个身居高位手掌大权的男人,他没必要把自己搞的跟孤家寡人一样,连侧妃都不立,只守着一个王妃过日子吧。 在这个女人只是附属品的时代,林长阙的行为往高尚了说是痴情,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然而事实上,在同时代的人看来,这就是傻×。 要知道古代结婚不是为了让你为了情情爱爱,是为了家族使命,是为了延续后代。这么多年,王妃只产了一子,如此单薄的子嗣,你还不快点辛勤播种开枝散叶,那就是天大的不孝啊。 可是奇怪的是,这整个王府中,不仅林长阙不急,连那个深居简出的老太妃也不急,从没有为儿子张罗过一个通房小妾。导致那些有意把自己的女儿塞进王府的各路官员们如丧考妣,哀叹连连。
但就是在林长阙好像已经为王妃守身如玉的情况下,府中通房的药材里,竟然还能出现绝育药。这可真是奇怪啊,林长阙既然不碰她们,下绝育药不是多此一举吗? 因此叶澜第一个怀疑的不是林长阙,而是王妃朱砂。做的这么干净狠绝,这位王妃也太缺乏安全感了吧,连小小的通房都不放过。 这些念头,在叶澜脑子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在林长阙摔下茶盅的同时,叶澜手臂上的桎梏就松了开来,那些下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林长阙平淡的语气中,叶澜恍惚感到了一股阴森的压抑的怒意。像坐落在火山口的湖泊,表面上波澜不惊,孰不知,在湖泊深处,能够摧毁一切的岩浆已经在不安的涌动。 恍惚过后,叶澜又把这股不靠谱的错觉抛在了脑后。想必林长阙虽然生气,但朱砂的身份放在那里,到最后恐怕也只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叶姑娘,请你把你所知道的事情,仔细叙说一遍。你说王妃谋害王府子嗣,可要有真凭实据?如果只是信口胡诌,即便你是本王的客人,本王怕也没有法子保全你。” 叶澜还没开口,朱砂抢先一步道:“王爷,你怎么能听信小人污蔑?” “王妃急什么,若是我说的都是假的,到时候一并治我的罪也不迟啊。”叶澜轻笑。 “你闭嘴!”朱砂一看见叶澜这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就气极,要知道她此生最恨的就是这种装模作样的女子,好似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般。 “我偏不,你咬我啊。”叶澜看起来脾性和气,总是挂着一副笑模样,实际上这就是个微笑着给你一刀的狠角色啊。 叶澜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反击把朱砂气的吐血的同时,也把这满室的下人给吓得不轻。可她自己却像没事儿人似的,果真就把朱砂抛到一边,自顾自上前道:“事情是这样的,本来刘大夫跟冬儿发生争执没什么,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声称平娘子已经没救了。” “平娘子明明好好的躺在床上,除了脖子上有些淤痕,人可是活着的。刘大夫把活人说死,分明是草菅人命啊。” “我兄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才多管了闲事,可是这闲事一管就不得了了。刘大夫给平娘子开的药方中竟然掺杂了绝育的药材。哎呀,这可不得了,王爷,您说是不是?” 叶澜把自己救治平娘子那一段给掐掉了,反正没有人会去检查平娘子的心口,这口锅就让我们的刘大夫好好背着吧。 ********* PS:挨个摸摸头,亲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