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活计
炊烟袅袅热气缭绕的大厨房是此刻整个府邸最为热闹和忙碌的地方。 丫头婆子们进进出出各司其职，彼此间的配合也非常的默契，犹如一道流水线般，看得晨曦晃花了眼。 素英将晨曦和樱桃二人带到大厨房后便丢下她们走了，这会儿她们二人还愣愣的，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入手。 樱桃毕竟在员外郎府做过事，虽然没有做过大厨房的活计，但眼色倒是有的。 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管事mama的身影，便拉着晨曦钻进了后厨。 后厨的灶台上正烹煮着什么，隔着雾化的水蒸气，晨曦看到了两个身穿墨绿色比甲的婆子背对着她们忙着什么，一面低声说着笑。 晨曦听觉非常的灵敏，很快便知道她们细声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昨晚上在茅房的意外，晨曦心里是很抱歉的，此刻再听那俩婆子说陈mama起夜摔倒闪了腰，早上起不来的消息，便越发自责了。 只是这陈mama闪了腰，她们还说得那么高兴，真的好么？ 这人与人彼此间的相处，还真是一门让人费思量的学问....... 樱桃没有注意到晨曦情绪上的变化，嘴边咧着笑，一副机灵讨巧的模样上前去：“两位mama好，婢子樱桃和晨曦是昨天新进府当差的，春嬷嬷将婢子俩分配到这儿来了，mama您看需要安排我们做些什么？” 一圆脸婆子闻声看向樱桃，又回头瞟了晨曦一眼。 另一名长脸的婆子也看过来，脸上带着笑，也没多说什么，将手中沾染的面粉拍了拍后走过来，看着晨曦和樱桃道：“刚进府的？那你们就先去后头的甬道上分拣食材吧。” 樱桃抿了抿嘴。 让她们去分拣食材也就是打杂，这种活计，一天下来没一刻是闲着的。 “这么mama怎么称呼？”晨曦微欠了下身，规矩做得十分到位，语气上却不显谦卑。 长脸婆子愣了一下，在晨曦冥黑瞳仁的注视下，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敬畏来，低声道：“叫我魏mama就好，那位是周mama！” 晨曦礼貌的跟那圆脸婆子打了声招呼，接着道：“在来的路上，春嬷嬷已经让素英jiejie交待过我们了，从明日开始婢子就会跟着桂花和桂枝二人学做五谷羹的手艺。但cao作过程婢子们还不清楚，不知道魏mama能否让婢子们先熟悉熟悉？” 魏mama露出哑然的神色。 一个连cao作五谷羹流程都不懂得丫头，竟然派遣来大厨房当值？ 这阿春嬷嬷是如何安排的？ 她细细打量着晨曦，看她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的模样，便有些怀疑她是阿春的某个亲戚，走后门来大厨房谋个闲差来了。 毕竟伺候郎君起居膳食的，要比起大厨房打杂轻松简便多了。 “原来是春嬷嬷安排好了的！”魏mama不咸不淡的笑了笑，续道：“今儿个的五谷羹已经备好送过去了，桂花和桂枝二人也要着手准备郎君下晌的膳食，暂不需要你们俩做什么。但今儿个表娘子和表郎君要回来，姑奶奶一早吩咐了厨房准备菜品，要忙的事情也多，你们就暂且去后面甬道帮着分拣食材，明儿个寅时中准时过来这边，先看着桂花她们俩如何做，慢慢练着就是了！” 晨曦和樱桃见状只能恭敬地应了声是，乖乖的去后面甬道分拣食材。 打杂的事情做起来就比较琐碎，哪个mama需要什么，你就得去跑腿。甬道上的食材分拣妥当后，鱼贩张又来了新鲜的鱼，魏mama大手一挥，吩咐晨曦和樱桃俩人去将姑奶奶午膳要用的鱼给收拾了。 膛鱼这活计，樱桃还从没有干过，脸上有些难色。 魏mama看了后好似有些得意。 前阵子她本想将在浆洗房做事的外甥女给安排进来大厨房接桂花的差的，桂花和桂枝是双胞胎，是管事陈mama的闺女，二人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姑奶奶上月给做主订了亲，三月份的时候就要出嫁。空出来的这两个位置可是许多人觊觎很久的了，没想到她还没下手，就让这俩刚来的丫头捡了便宜...... 什么都不懂，也好意思安排上来，真是...... 魏mama想着这俩妮子要是搞出了什么乱子，那就是生生给阿春那货打脸，她乐见其成！ 晨曦倒是挺来劲儿，在厨具架上选了两把锋利的小刀，揣着就往水池走去。 送来的是大草鱼。 这个时候草鱼正当季，一条一条鲜活的草鱼挤在水池里，乌压压的一片，一条便有婴儿身般大小。 樱桃站在水池边上，拿着鱼捞发怵。 她以前在员外郎府当差的时候，听说过大厨房一个小丫头跟着粗使婆子收拾大草鱼，因鱼身太滑的缘故抓不稳，不幸被一条十几斤重的草鱼撞到了胸口，当即就呕了一口血瘫倒在地。后来虽然性命无虞，可每逢刮风下雨，胸口被撞伤的地方，就总是作痛，成了一块折磨多年的陈疾。 樱桃面色发白，站着不敢动。 晨曦却有些磨刀霍霍的样子，她抽过樱桃掌心里的鱼捞，笑道：“这个简单，交给我！” 樱桃惊讶的看向晨曦。 晨曦利索的从水池里捞了一条大草鱼上来，手攥紧鱼捞的网口，将在鱼捞内活蹦乱跳的草鱼使劲儿往地上一摔，随后将草鱼倒出来，放砧板上，刀法娴熟利落的划开鱼腹。 晨曦的手法很快，也很特殊，樱桃几乎没怎么看清楚，她就已经将一条十几斤重的草鱼给骨rou分离了，一盘的磁盘上铺着白花花的鱼rou，薄薄的一片，大小厚度几乎一致。 晨曦见水池边扔着几根青翠的芫荽，取了一根洗干净，捻成花状点缀在鱼rou上。 “晨曦，你好厉害的刀功啊！”樱桃捡起一片鱼片细看，发出赞叹。 晨曦微微一笑，“雕虫小技罢了！” 魏mama见了晨曦切好的鱼片，没话说了，深深看了晨曦小巧白净的小手，默默咽了心头一口老血，打发她们去看着灶台下的火。 临近晌午的时候，大厨房外一阵sao动。 后厨里魏mama和周mama听到声响都迎出去了。 姑奶奶身边的大丫鬟弄月过来了，说表娘子和表郎君已经到了，姑奶奶让大厨房将备好的膳食送上去。 魏mama含笑问候了表娘子和表郎君安好，忙道：“姑奶奶要的火锅料子都准备妥当了，老身这就让丫头们送过去！” 弄月交代完就先走了，魏mama指着两个婆子两个丫头将锅子和食材送过去。 伺候完主子们用膳，大厨房这边总算能歇一歇了。 不过是管事mama歇息，像晨曦和樱桃这样的粗使丫头们，还得先伺候上级用饭，待她们用完撤下了，她们才能回后面放食材的甬道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