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尸睁眼
“你干嘛呀，陈笙笙？”我大叫道。 陈笙笙是警校的学生，而我岂会不知道警校的学生天生就会打架？更何况据说她没进警校前就练过散打？所以，她这一巴掌打得我生疼生疼，而且我今天忙成狗，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谁知道这男人婆居然瞥了我一眼：“林琴换内衣呢！” 我脸色一红，但还是有点生气，嘀咕道：“那你也用不着打人吧！” 房间里传来林琴的声音：“进来吧！” “你们怎么还不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小插曲，林琴还羞红着脸，她说：“大屏幕上的画面在脑子里还历历在目，睡不着。” “怕毛线啊！我不是说了以我的身手足以保护你了吗？”陈笙笙双手叉腰，倒是显得一点都不担心。也难怪，她的身手确实了得，这一点可是得到林萧的认可的。 我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不管你们了，我实在太累了，必须要去补觉了。” 清晨醒来，备受雾霾困扰的A市终于迎来了个透彻的好天气。浊气是散去了，希望大家心头的浊气也能烟消云散吧。 我手机响了，并不是闹铃，而是主任的电话：“副主任那边的鉴定结果应该出来了，他说发在你手机上了，你可以去解剖那具肇事者的尸体了。” 我一听，心说这早饭没吃活儿先来了，赶紧穿好衣服出了酒店。 我先去了中心拿箱子，并且直接换好了手术衣。 在附近的小餐馆买了早点后，我就边吃边赶到现场去了。 刚到，我就看到主任已经坐在那儿了，我暗骂一声这老家伙真他妈敬业之余，有点好奇他们昨晚干到几点。 主任翘着个二郎腿，看见我来了，他指了指那具女尸，说：“你主刀。” “啊？不运到解剖室啊？” “情况特殊，你先把她吃的搞出来。” “等我吃完。”我悄悄白了他一眼，继续有事没事地讲了两句：“其他尸体呢？你们干了多久啊？” “凌晨1点的时候我就走了，据小王说死者的家属都是附近的，所以很快就来认领了。尸体现在估计已经拉到殡仪馆去了。” “不运回中心啊？不是还得出报告的吗？”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么多尸体，我们法医中心难不成搞个公交车来运么？小王这样做大家都能理解。” 这还是我工作以来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怎的，这样总让我觉得不太安心。万一真的是另有情况，那些尸体全火化了，就是想查也不能查了。 “你还愣着干嘛呢！你多向人家小王学学，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实习生在半夜，虽然只是做尸表的检验，但那也是十多具尸体！” 我的早点吃完了，俯身打开箱子。“那他现在人呢？” 主任突然放低音量，说：“早上他打电话说……腰椎病复发了，要请假3天。” 我先是扑哧一笑，心说他活该，而后想到这三天我的任务因此要增重，就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了。唉，说好的春节轮休呢？ 女尸就那么横卧在地上，如果除去血渍，真像是在演睡美人。 她穿着连衣裙，拉链在背后，我冲主任喊道：“帮忙翻一下她的身子。” 谁知主任却在那里演起戏来，他左手扣在右肩膀上，表情狰狞地道：“哎哟，我的肩周炎啊！” 我去，算你狠！ 我默默鄙视了一下主任，很快就自己一个人把女尸小心翻过来。 我听到主任的手机发声了，我以为是这老家伙要听音乐，没想到竟是来电，他的铃声换得挺勤快…… 主任接听了，不过没过几秒钟就挂掉了，我朝他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凝重。 “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好好在这儿干活。”主任只留下这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他赶着投胎啊？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我大胆地竖了次中指。 还好有位交警在这里陪着，不然我还真的挺害怕，不过我倒不是害怕这具女尸，我是怕凶手要灭了我…… 我把女尸的衣物都脱掉之后，就准备下刀了。 不料远处却冲出一个老太的怒吼声：“别碰我儿媳妇！” 我悄悄瞄了一眼那站岗的交警，发现他好像睡着了！这人是不想干了？ 我放下手中的工具，拍醒了交警。 我朝老太怒吼的声源看了看，看到她后面还紧跟着一个警察，我就放心了。 老太直接扯低了警戒线跨了进来，快走到女尸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奶奶！”又传来两个熟悉的女声，居然是陈笙笙和林琴。 老太太哭天抢地的，任别人怎么拉都不肯起来。 “我是A小区的片警，这位老太的邻居发现她走路很急，险些摔下楼梯，担心出事，我就立即跟上了老太太。”他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由此可见，这老太有得老年组马拉松第一的潜力。 我看了看我戴着手套的手，平静地说道：“哦，帮忙把她拉开行吗？那位死者的解剖工作涉及到很大的一个案子。” “就不能让老人家多看一眼自己的儿媳吗？”陈笙笙皱着眉头冲过来对我说。 片警也面露为难，我再次对那片警说：“拉开。” 倒是林琴很善解人意，二话不说就帮着片警扶起老太，然后慢慢带到了一边去。 老太还是不消停：“我的孙女才出生两个星期啊！她从昨天一直饿到今天了！”不少围观的看客都站在警戒线外看着这一幕。 这种类似的情景在我的职业生涯中常有看到，一开始会同情他们失去了亲人，后来就学会平静处理了。 别人指责我们法医冷漠也好，无情也罢，全要当作耳旁风，听听就过去了。可能是有点理性过度了吧，但我要不是个理性的人，也不会选择这行了。 我刚把解剖刀的刀尖按进死者的皮下组织，就忽然手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我的问题，而是因为有人在我身旁大叫了一声：“住手！” 不是那老太，是陈笙笙。 “不想再让无辜的人死的话，就别闹！”我转头对她说道。 林琴跑上来拉住陈笙笙的手。 “话说你们怎么从酒店里出来了？” 陈笙笙口出恶语：“老子想出来就出来，用不着你们来管！” 林琴解释道：“笙笙姐说还是小餐馆里的食物放心，所以就拉着我偷偷跑出来了。我们吃完之后，听到老婆婆的咆哮声，就追上去看看。” 我沉默了半分钟，随后说道：“查明真相，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对不对？” 帮死者开口说话，这是我的指责。 陈笙笙慢慢退到了原来的位置，林琴却没有，她微笑着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帮我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 林琴毫不犹豫，很快就帮我把手机取了出来，然后举到我面前让我瞧。 林琴很聪明，她一看到上面有消息提示就主动帮我打开了。 我双脚跨在女尸的两边，俯身给她动刀子，不得不说这姿势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看到副主任拍到的鉴定结果，我由不住一怔，那眼珠里居然加了一种可以致命的毒！还有就是这些眼球没有被高温加工过，这点我倒是一开始就判断出来了。 我默默地为孙丹茉他们捏了一把汗，然后便静下心来，考虑到女尸也可能吃过眼珠，于是就直接在她的肠胃所在的方位划了两道口子。 就在这时，死者猛地睁开了眼睛，吓得我手中的解剖刀又是一颤。“她居然睁开眼睛了……” 当然，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笙笙和老太太不顾那片警的阻拦，涌到了死者的两侧。 “一定是我儿媳死不瞑目啊！” 连陈笙笙也说：“天哪，死者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吧！” 我本想开口解释，林琴却帮我把话说了：“这是因为尸体脑部细胞没有完全死亡，收到了外界的信号，使脑细胞做出了应激反应，所以才睁开了眼睛。” 我肯定地说道：“差不多是这样。” 我继续进行解剖工作，发现她是否吃了眼珠这一点是无法明显的看出来了，但我想她消化道里的一些东西，总能鉴定出来她是否吃到了毒。 因此，我忍着死者消化道里胆汁胃液等分泌物的难闻气味，加快手速把死者所吃进去的东西装成一袋袋的。 至于她的直接死因，这点谁都很明白，我脱下手套后记录了下来，这是用来拿给亲属看的。 “尸检完了？”交警走过来问我。 “按理说还要运回中心的，但考虑到已经从死者体内获取了有效的东西，我想打电话问问我们主任的意思。”我摘掉口罩，从林琴手里接过手机，迅速拨打了主任的电话。 “怎么啦？有事快点讲，我这里忙着！” “那具出车祸的女尸我基本上已经尸检完了，是否还要运回中心进一步那个？” “运呗！反正你还得回中心解剖两具无头尸呢！” 我挂了电话，想直接对老太说出来，可觉得有点为难，于是招呼陈笙笙过来。 “笙笙，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是啊。” 我凑到她耳边告诉了她我们主任的意思，以及我想让她帮忙稳住老太的情绪。 “可是……” 我甚至用一种央求的语气对她说：“拜托了。” 我又打了个电话给中心，在等待期间，我给死者缝好口子，穿好了衣服，几乎是复原了，然后中心很快就来了辆警车。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林琴主动要求回酒店找到那死者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