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都城之歌
苏萨的‘人柱’足以让乌西的国王恨之入骨,也足以令乌西的军队魂飞胆颤。 其实早在千百年前漠域就有‘人柱‘的习俗,将奴隶捆绑在沙漠中间的木桩上活活饿死,或者被秃鹫食rou致死,以生命供奉神明,祈祷国家的丰饶和统治者的长生。 然而苏萨的‘人柱‘可以说是别具一格,乌西的七位王子在被捕之后被按在一根木桩上,从木桩伸出的两根铁钎从他们后腰刺入,穿过他们的身体从锁骨穿出,再一次伸向王子们的身后缠绕在木桩之上将他们的身体固定。 铁钎插入和穿出的位置都十分的巧妙,可以为王子们带来极端的痛苦,却又无法死亡。 苏萨甚至让哈克喂给他们强身健体的丹药,让他们不会那么快死亡。 那些王子们就那么被固定在木桩上,从锁骨和腰间的伤口流下的鲜血打湿了他们高贵的衣衫,他们的腿脚没有被捆绑,这是为了让他们肆意摆动四肢来排解体内铁钎带来的痛苦,然而他们很快便会发现越动越会更加痛苦,流出的血液亦更多。有几个人的四肢上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 王子们面部的狰狞和沾满了污垢的散乱长发已经看不出他们曾经是多么的俊美高贵,仇恨,痛楚,诅咒让他们犹如厉鬼。 然而真正的厉鬼是他们吗?真正的厉鬼是直立在他们面前的一个漂亮至极的男人,一身精美的黑色盔甲环绕着一片阴郁的戾气,暗夜一般的黑发缓缓飘扬在身后,幽蓝色的眼眸冷酷如深不见底的冰窖,锋利犹如即将撕裂猎物的凶兽,微薄的嘴唇浮带着一抹杀戮的快乐。 “你们真是令我刮目相看,竟然可以活到今日。” 苏萨的声音低深而毫无抑扬,却也带着丝缕的嘲弄。 “混蛋!你这个妖魔!!你不得好死!!” “你以为拜凌人真的会崇拜你么?!一旦你没有了用处,便会成为人人惧怕的妖魔,孤独一生,不可能得到安宁!” “乌西数十万的冤魂会记得你这个厉鬼,他们会食你的血,吃你的rou!即便是轮回之后也不会忘记所受的耻辱!!” 那七位王子年纪大的大概已经可以做苏萨的父亲,年纪最小的也与就他差不多,他们嘶哑的声音诅咒着面前凶狠的仇人,他们恨不得即刻就将苏萨碎尸万段! “呵,耻辱。说得没错,的确你们乌西的耻辱。很快乌西便会成为拜凌的土地,你们的子民会在我们的国王治理之下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到时候他们会感谢你们的王!感谢他的昏庸与无能,也感谢你们这些王子是多么的无用!” 苏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轻蔑,令七根木桩之上的王子们愤怒的挥舞着他们的四肢,伸出的一双双沾满鲜血的手狰狞的想要去捕捉到他的脖颈却无能为力。 “可恨!” “你这个混蛋!!乌西的子民绝不会屈服!!” 苏萨冷笑了一声,其实这些养尊处优的王子们表现的不错了,他们竟然无一人咬舌自尽!当然这也算是他预料之中的。在漠域的信仰里,自尽之后的灵魂是不可以转世的。 况且乌西的士兵以骁勇善战为名,虽然不及他的西军。 因为一个是骁勇善战,另一个却是嗜血嗜杀。 苏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木桶,然后又扫过一张张狠毒的面孔:“看来你们还存有不少力气。那么,可以慢慢享受。” 苏萨指向最年长的王子,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士兵。 “是,王子殿下。” 那士兵与数人一起将木桶般到了大王子的脚下,然后将那桶盖掀开。 一见那木桶之中的异物,从几个王子的口中漏出了恐惧与愤怒的吼声,他们的睁圆了双眼,一对对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就要掉滚落到地面上。 “白,白蚁!!” “兄长!!” 七个王子想要挣脱将他们固定在木桩上的铁钎,却令他们的伤口流下新鲜的血液。 “对,新鲜的血液会让它们更加兴奋。” 此时,不知从城楼的哪个角落传来了横笛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惊心动魄的悲鸣。 随着那横笛的声音,一片密密麻麻的白色飞速攀爬上大王子裸露的双脚,大腿,遍布了他的全身,撕咬着他的rou体,很快那大王子变成了一个血人。 那是大漠白蚁,犹如白色旋风一般攀爬而上的凶兽,它们快速的侵食猎物的血rou,它们掠夺的地方很快便只会剩下毫无生气的白骨。 那大王子疯狂的摆动着他的四肢,想要甩掉身上的白蚁,然而那些白蚁却越来越多,木桶之中流下了硕多的血液。 苏萨很是厌恶的蹙了蹙眉,又将眼瞳放在其他数人身上。 “每日一个,我看你们也活得不耐烦了,所以我成全你们。” “哈,哈哈哈!” 最小的王子忽然笑了起来,这个与苏萨年纪差不多的王子就如癫狂了一般狂笑着:“杀吧,都杀了我们!!不过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死期!已经看到了你的死期!!” 苏萨嘲笑一般的看着他扭曲的脸额一字一句得道:“那也是踏平乌西老城之后。" “哈哈!老城怎么可能被轻易攻破!那里面隐藏着什么无人知晓!!” 乌西大王子惨绝人衰的嘶喊和另外数个王子的悲鸣,求救的声音还有近乎疯癫的哄笑回荡在城楼下的军营之中,也回荡在城楼外的大漠,今日的风向朝铁壁的方向吹去,也将令人战栗的声音带了过去。 苏萨朝铁壁的方向看去,那巨大的墙壁虽然一片死寂,然而他可以想象在那之后赛斯寒痛苦不堪的模样。赛斯寒宠爱子嗣在漠域的王族之中颇有名气,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的王子们被白蚁吞噬,他受得了吗? 自上次战役之后疲惫不堪的乌西大军应该调整的差不多了,粮草应不会充足。所以他们具备出击的能力与条件! 苏萨的目的就是引出赛斯寒出兵,走出铁壁,与拜凌四军决一死战! 按照他的部属,三日之后应是赛斯寒的出兵之日! “那是什么声音...?” 雪月的身体埋在淡红色的沙漠玫瑰花瓣之中,她隐约从天窗之外听到嘶喊的声音,这声音层层叠叠抑扬不一,好似鬼魂的啼鸣,也犹如死前的绝唱,令人不寒而栗。明明浴池之中甚是温暖,却让她的体温冷却了不少。 难道是战争要开始了?! 雪月漆黑的眼瞳一晃,她想要从浴池之中站起来,却听到了房外又传来动人的乐曲。 那是弹奏琵琶的声音,这声音从房间的墙壁之外传入,接着便是浑厚通透的男子歌喉,婉婉道来一个故事。 “兰德!是你吗?!” 雪月在房间之中向歌声传来的方向问道,她的声音带着焦急。 “公主殿下,是我。” “那是什么声音?是不是战争开始了?!” 兰德似乎淡淡一笑,道:“公主殿下,若是战争开始,我一定不会在此弹琴了。那只是在拷打俘虏。” “是王子殿下?” 兰德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的弹起了琵琶。 雪月的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苏萨,因为她似乎听到了‘妖魔,厉鬼’这几个字。 也不知道他不体谅自己的伤口而拷打俘虏做什么? 雪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兰德的歌喉甚是美妙,那歌喉掩盖了俘虏的悲鸣...让这与世隔绝一般的地方更加增添了一份静谧的气息。
“西或的都城烽火连天,我立在城楼之上远眺我的夫君。 夫君是铁壁后的士兵,夫君是乌西勇猛的将领。 我的手中紧握着一根橄榄枝,我把它捻成一条神蛇的模样, 我在心中向我的神明祈祷,祈祷保佑夫君的胜利。 然而都城之外一轮凶煞之月是那么的明晰,我只怕有一日不会再见到你。 直到那一日他们带回了你的尸体,你的手中紧握着我们大婚那日的定情蓝玉。 所以我缓缓地走向城门之上,我再一次的回到了这里。 乌西的战争已经胜利,然而却失去了你的生命。 我纵身从城门一跃而下,我展开轻盈的双臂, 我似乎看到了你我的夫君,你微笑着抱住了我的身体。” “这叫都城之歌,是乌西的乐曲。“ 兰德的歌曲让雪月的心中酸楚,她不禁眼角渗出了泪水,这是一首多么悲伤的歌曲啊。 从歌词里她听得出来,果然如苏萨所说,在乌西蛇为神明,月亮却是不祥之物。 雪月走出了房间,身穿一袭苏萨命人准备的淡红色衣裙,那衣裙的颜色与漂浮在浴池之中的沙漠玫瑰甚是相像,在她因为刚刚出浴而微红的脸额触碰到兰德的浅蓝色眼瞳的时候,这个男人俊美的脸额微微一红。 怪不得王子殿下对她如此上心。兰德的心中微微一晃,一向冷酷无情的王子殿下亦会动心,这是令常年陪伴在苏萨身边的他极为惊讶的。 雪月与兰德距离军营越近,俘虏嘶喊的声音便更加疯癫更加绝望,令她不禁捂住了耳朵,走向了军医哈克的营帐门口。 在都城之上,大王子已经变成了一架沾满了血迹的白骨,另外七位王子皆被堵住了嘴防止他们咬舌自尽。控制白蚁的笛声渐渐变得缓慢悠扬,那些白蚁才从白骨上回到了盛满了鲜血的木桶之中,四周弥漫的血腥气味令人作呕。 苏萨再未理会那六个挣扎在木桩之上的王子,只是拍了拍笛子的主人,军医哈克的肩膀。 哈克并非仅仅是一个医生,也是可以cao纵毒虫白蚁的‘御虫师’,而且还隐藏着一些除了苏萨之外无人知道的能力。 苏萨与哈克从城楼走了下来,便见雪月和贝丽卡等待在哈克的营帐面前。 在令人不禁有些眩晕的血腥气味之中,雪月与苏萨的蓝色眼眸远远相视。 “我的夫君“ 或许是因为方才兰德的那首歌曲吧,让雪月想起了在暗道之中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她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然后撇开了她的眼睛。 苏萨的眼瞳微微晃动了一下,他距离雪月越来越近,他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放在她的身上,那潮湿的长发让他不禁想去触碰那柔软的丝滑。 与此同时在雪月的身边,贝丽卡凝视着苏萨的身影,她的眼瞳酸涩的追逐着苏萨的身影,然而苏萨的眼瞳却一直在追逐着雪月的身影。 苏萨站在雪月的面前,向她点头道:“公主殿下。” 他低深的声音令雪月的肩膀微微一跳:“..王子殿下。” 这生疏的感觉或许出于对于昨夜的尴尬。 苏萨知道为何雪月在此。 “进去吧。”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令人难以察觉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哈克。 雪月点了点头,便拉着贝丽卡,随苏萨行入哈克的营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