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天凤阁很好找的
另一边，凤止兮站在了一处老宅子门前，那宅子看起来很是大气，只是已经有些陈旧了，门上原本该是挂牌匾的，此时却是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 看着这有些年月的宅子，凤止兮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宅子里面也很大，可以看得出来当年这宅子应该也是一处豪宅，只是现在，这里已经有了萧条的意味，甚至还有些荒芜，微微叹了口气，凤止兮踱步前行，走在这院子中，好像走在自家庭院一样。 没多久，凤止兮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朗诵诗书之声，夹杂着一声声柔声关切的话语，不时还有冷语嘲讽和讨好的话语传出。 这纷乱的感觉让原本悠然的凤止兮脚步一窒，神色间露出一丝怪异，随着她走近，那杂乱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长歌，你已经诵读了一早上了，要不休息一会儿吧？你看你都没有吃饭，这粥我熬了一个晚上，很稠的，你喝一口吧？”柔和关切的声音在劝慰着。 “离子恨长天，不怨故歌……”诵读的声音没有停止，反而带上了一丝烦躁的感觉。 “长歌念的这词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不如我们坐下谈论一番，你顺便将这粥喝了吧，我都热了好多回了，再热这味道就要变了。”柔和的声音再次打断诵读，孜孜不倦地劝慰着。 “方子宇，你有完没完，你何苦这样纠缠我？”姬长歌的声音冷冽，语气里满是不耐，可见对这方子宇是厌烦到了一个非常的程度。 而那方子宇却是如同听不出来一般，赶紧对着姬长歌道：“长歌，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只要你喝了这粥，我保证不再打断你，你这样不吃不喝只顾诵读，会伤了身子的。” 府中一处小庭院里，一个褪去了颜色的亭子临水而建，姬长歌站在亭边，手中拿着一卷诗书，一脸的厌烦，而厌烦中偏偏又夹着一丝无奈，似乎对这个方子宇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对方放弃了。 在姬长歌身边端着一碗精致白粥的方子宇一双眸子柔和地看着姬长歌，一眨也不眨，生怕他跑掉似得。 走近后的凤止兮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她眼底古怪神色更重，上次为了拖延自己审讯，凤止兮用方子宇当了挡箭牌，又利用姬长歌乱了穆沧天的心绪，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不仅乱了穆沧天的心绪，更是乱了方子宇的心绪。 男宠事件之后，姬长歌在民间说出了事情，让天下震动，穆沧天为了自己的颜面，原本要发配边疆的方子宇最后只是被革了职，但这对方子宇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恩赐，所以他谢天谢地之后以到了姬长歌身边，以报答他救命之恩为由，死活黏在他身边不走了。 他们每天的情节，就如同刚才凤止兮看到的。 轻轻咳嗽了一声，一身男装的凤止兮脚步不停，向着亭子走去。 亭子上的姬长歌和方子宇听见声音，均是回头望去，他们这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此刻突然听到咳嗽声，倒是让他们惊了一下。 在看到凤止兮缓步走来的时候，两人同时瞳孔一缩，两人脸上出现不一样的神色，说出的话却是一模一样。 “是你？”姬长歌说。 “是你！”方子宇说。 凤止兮对着两人眨眨眼，嘴角带着一丝淡笑，没有说话。 姬长歌见过凤止兮男装的样子，那次是凤止兮亲自将姬家祖宅还给他的时候，只是他不知道那是凤止兮而已，此刻看见凤止兮，自然是疑惑她为什么要来，而方子宇，因为见过姬长歌和一身男装的凤止兮在一起谈过话，所以对凤止兮的印象可以说十分深刻。 “天凤公子，来我这可是有什么事情？”姬长歌看着凤止兮，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站在一边的方子宇已经将手中的粥放在了一边，紧紧地站在姬长歌身边，看着凤止兮的眼神带着警惕。 看见方子宇眼底的警惕，凤止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脚步一顿，对着姬长歌尴尬一笑，道：“姬公子，在下这次依旧是受人之托前来，这事……” 她的目光缓缓扫了一眼方子宇，那意思就是，这边上有人不好讲啊…… 在看到凤止兮的眼神之后，姬长歌心神一动，转头对着方子宇皱起了眉头，冷声道：“我与天凤公子有事情要讲，你去远些。” 听见这话，方子宇抬起头，柔和的看向姬长歌，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看见姬长歌那一脸生人勿进的神色后，顿时将话咽了下去，垂着头道了一句：“谈事情的时候，记得把粥吃了。” 说完，他果真走得远了些，站在亭子对面的湖边，看着姬长歌和凤止兮，那身影，透着丝丝的萧瑟。 凤止兮目光微动，看了一眼边上的粥，那样子，但看着就知道肯定是花费了无数心思的，心底微微复杂了一下，凤止兮对着姬长歌道：“姬公子，这粥我看不如……” 听到凤止兮开口，姬长歌的视线很自然地集中到他脸上，他还以为凤止兮要说出劝慰的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凤止兮竟然在一顿之后，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如就给我吃了吧。” 说罢，凤止兮也没等姬长歌反应过来，在姬长歌一脸的错愕中，直接一把捞起了那碗粥，随后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上次是凤姑娘托我给你送个宅子，这次吧，是凤姑娘的那个丫鬟啊，他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你在宫中的那些……额……” 错愕中的姬长歌看着凤止兮吃粥的模样，优雅淡然，不急不躁，一双眸子精亮，时不时地透出一丝戏谑，不是看他，而是看向亭子对面气得差点跳起来的方子宇。 显然凤止兮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方子宇吃瘪，谁让他刚才那眼神让凤止兮很是不爽。 那一刻，姬长歌竟然觉得自己平静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在凤止兮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瞥开了眼，平复了一会儿后才抬头看向凤止兮，缓缓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宫中的人，我确实可以联系到。” 刚才凤止兮的话没有说完就停顿了，明显是不好意思说出口，那么让他联系的人，自然就是宫中，后花庭的人，从宫中脱离出来之后，姬长歌的脑子就活络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混吃等死的模样了。 可以说，现在的姬长歌，正是他最耀眼的时候。 凤止兮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中吃完的碗放在一边，带着深意地开口说道：“这样就好，那丫头就想问问宫中是什么情况，也不需要多细致，大致了解一下就好，希望你帮这个忙。” 沉默中的姬长歌点了点头，看着凤止兮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她主子帮我买回了祖宅，也是她主子，让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脱离皇宫，就算所有人看着我的目光带上了鄙夷也没有什么，这是我想要的自由，她们主仆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会尽力查到多点消息的。” 姬长歌的眼里带着坚定，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他想要名，想要利，想要荣华，当一切他都有过又失去之后，他剩下的就只有他自己。 凤止兮站在姬长歌对面，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的姬长歌，可以说如同新生了一般，浑身上下的那股子气质，不再是妩媚勾人，而是淡然宁静，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或许，穆沧天没有想到离开皇宫后的姬长歌竟然会有这样的变化，在凤止兮看来，现在的姬长歌和当初的第一柔公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那是一个凡尘和人间的差距。 “你变了。”对视了许久之后，凤止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淡淡地道，声音里透出一丝感慨。 姬长歌看着凤止兮嘴角的笑意，嘴角不自禁地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同样是俊美妩媚的脸，只是此刻他脸上的笑却是带着一丝爽朗的感觉，道：“或许吧，这些天看多了，想多了，闲置了许久的书也看多了。” 如同凤止兮看得出来一样，他自己也感觉得出来自己不一样，那是一种心境的不同，他觉得曾经想要的东西，现在对他来说，似乎已经不在重要了。 再次淡淡一笑，凤止兮目光瞥向了亭子另一边明显有些焦躁不安的方子宇，缓缓道：“他也不是曾经的他了，你何必这么抗拒他？” 似乎没有想到凤止兮会突然说这个，姬长歌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丝无奈，道：“我现在，实在没有这样的心情去考虑这些，或许是害怕再次伤害，或许是不想再次相信。” 姬长歌的话很淡，凤止兮听得出来他讲得是心底话，或许姬长歌不是单单对方子宇如此，而是对所有人，毕竟他受到的欺骗和伤害对他来讲，是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愧疚。 明白这些之后，凤止兮没有再开口，而是对着姬长歌拱了拱手，神秘一笑道：“有消息可以去天凤阁找我，天凤阁很好找的。” 看着离去的凤止兮，姬长歌眼底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他不知道天凤阁的事情，那段时间，他就已经龟缩在姬家的祖宅中，没有出来过。 在另一边的方子宇在凤止兮走后快速回到了姬长歌身边，抓起碗委屈道：“这是我给你熬了一晚上的药粥，专门给你补身子的，你怎么能给那个小子喝？！” 姬长歌看了一眼眼前一脸委屈的方子宇，随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向着姬家门外走去。 原本一脸委屈的方子宇看到姬长歌这举动之后，愣在原地，眼底有着深深的哀伤，自从姬长歌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不管他怎么劝姬长歌都不听，此刻，那个少年来了之后，他竟然要出门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方子宇心底就是难受，酸得发胀，让他忘了动作。 也不知道姬长歌是不是感受到了方子宇身上的哀伤，脚步竟然停了下来，声音依旧冷冽，但是却不再那么抗拒了，“还不跟上来，你想站到什么时候？” 说完，也不等方子宇回神，再次向前走去，而方子宇微微一愣之后，浑身一颤，手中的碗跌到地上碎成了无数块他都不知道，眼里带着不可置信，快速跑到姬长歌身边，兴奋道：“长歌，你愿意我跟在你身边了？！” 姬长歌看着身边傻笑的方子宇，目光微闪，什么都没说，向着姬家门口再次走去，方子宇赶紧跟在身边，那兴奋的表情，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