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臭味相投
所有人都不曾这样说过，只有她……真的看清了他脸上的面具，从他年幼时就开始带上的面具。 没想到第一个说这样话的，不是他的父母，不是他的兄弟，而是她，一个过分清澈，过分透明的女子——宁悠。 从这一刻开始，他更有种想将她纳入羽翼之下的冲动。看着半醉的她，冯煜用手轻抚她的鼻，眼，发丝，认真地说：“宁悠，你跟了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不，不，不，我有喜欢的人了。”宁悠身醉心不醉地将冯煜推开。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的心里有别人，只要你嫁到我的府上，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不好？” “好好好” “那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宁悠满脸无奈，看着半醉半醒的冯煜，满嘴应道，“来，先喝酒。” “你答应，我就喝酒”。 “好，好，好，我答应。”宁悠拿过酒坛，发现所有的酒都已入了他们嘴里，“酒没了，酒没了。” 酒没了？冯煜拿过空着的酒坛摇晃了两下，见所有的酒坛都空了，摇摇晃晃地走向柜台去要酒。 宁悠等的就是这一刻，让伙计帮着忙，从后面将冯煜打晕，然后送到客房休息。 看着已经耽误了许久的时辰，她交待好伙计照顾冯煜，急冲冲地往回赶去。 暮色低垂，严耀玉偶尔往门外看去，人来人往里，始终没有宁悠的身影。 最后，直到酉时刚过，才见宁悠迈着虚浮的脚步往书房走来。 四目相对，饭厅里的晚膳早已凉透，宁悠嘴里却打着嗝，散发出阵阵酒气。 “去哪了？”严耀玉问。 宁悠答：“巡视商铺了” “巡视商铺能弄得一身酒气”，严耀玉话里责怪着，看着宁悠身子不稳，还是将她打横抱入怀里。 “嗯，不知道”，宁悠嘴里说着胡话，靠在严耀玉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就快睡着。 她的本意是将冯煜灌醉，然后再赶忙回来，没想到那葡萄酒的后劲那么大，她不过是陪着喝了几杯，脑袋就晕乎乎的，像被人打了一拳。 “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这样，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明明是宁悠失约，严耀玉看着醉酒的她还是心头微微一软。将她送回房里，让雪柳好生照顾。自己则就着已经凉透的晚膳，随意吃了一些，继续书房里的事情。 聘婷从严府出来，心中烦闷，就让随行的马车先行回去，她则带着丫鬟玉香往集市上走去。 她不明白严耀玉为什么这样对她？论身份，她是尊贵无比的郡主，论德行，她十岁那年就与八公主，并称大厦王朝的两大才女，不是她自傲，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玉香见聘婷不开心，直言就是严耀玉不知好歹，她跟在聘婷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不给聘婷面子。 “郡主，那严耀玉太狂妄了，我们是不是……” “是什么？玉香，这些日子以来，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我与严耀玉之间的瓜葛，什么时候轮的到你说话了。”聘婷板着个脸，毫无顾忌的站在大街上训斥玉香。 玉香低着头，认错道：“玉香不敢，玉香知错，等会儿回了府，玉香就自行去领板子。” “不用了，我王府素来以宽德待人，哪会轻易重罚下人。” 玉香暗自偷笑。 “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以后肯定还要随着我出嫁，若是以后，我真嫁与严耀玉，以你今日所说的话，你以为严府容得下你。” “玉香知错”。 “算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聘婷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前面人潮涌动，她也随波逐流的往前走去，最终停留在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 这里已经是人流如潮，摩肩擦踵，全京城的人仿佛都汇集于此。彩灯明烛，火树银花的一世繁华。只逼得星光黯淡，明月寂寥。 聘婷带着玉香，随着人流步行到了街中的明月楼。原来今晚是明月楼举办的猜谜大赛，只要谁能夺中魁首，便能在明月楼吃一顿免费大餐。难怪能吸引如此多的人来。 两个小二站在明月楼门前，正在招揽客人。 楼前的飞檐之下，挂满了形式各异的花灯，流光溢彩，花样繁多，众人围在灯谜前暗自思忖，议论纷纷。 “明月楼的灯谜是一年比一年难猜了”。 “灯谜要是不难得话，明月楼岂非早就关门大吉了。” 猜灯谜乃是明月楼吸引顾客的一个噱头罢了，本是想引人注意，并不想让人都能轻易猜的出来，于是那灯谜就只写了谜题，并不提示是打一物还是打一字，的确是让人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而观灯的看客也并不是真心想要猜中了五十道灯谜便进去吃一顿免费大餐，猜得出来便小小自得，猜不出来便潇洒离去。于是明月楼前虽然熙熙攘攘，却不拥挤，看客如流水一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本是没有任何兴趣，奈何猜对的人少了，一时起了好胜之心，聘婷款款走到灯谜前，她穿着一袭飘逸轻灵的粉色柔纱长裙，腰间系了一条橘红色亮缎腰带，几朵白梅点缀其上，衬得她纤腰一束，极是温婉明丽。 “七仙女嫁出去一个，这是六神无主。” “朔方有石无土培，这是北碚。” “零落成泥碾作尘，这是沉香粉。” 聘婷一口气解了三道谜题，连个停顿都没有，就好像念书一般自如，声音又即是悦耳动听，温柔婉转，如黄莺出谷，众人纷纷侧目看去。 两个店小哥高声惊叹：“哎呀，姑娘才高八斗，好文采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谁，她可是咱们大厦王朝的娉婷郡主……”，站在身后的玉香听到旁人称赞，立马得意洋洋地高声说道，她最喜欢看人羡慕的样子，所以这话喊得格外响亮，生怕别人不知道。 于是，周围的人都向她们主仆二人看来。连坐在明月楼二楼雅间的白衣公子，也被这句话所吸引。 明月楼最好的雅间，室内温暖如春，临窗一张八仙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齐府的大少爷齐慕羽，另一个是杜腾飞，被严耀玉逼得在苏州无从立足的杜家二少爷。 玉香嘹亮的声音引得齐慕羽朝窗外看了一眼，入目的便是聘婷鹤立鸡群的身姿。 他忍不住勾唇一笑：“杜公子，还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啊，楼下的那位就是咱们大夏王朝鼎鼎有名的聘婷郡主了。” “是吗？”将杯中的酒仰头喝下，杜腾飞转身移动到窗边，探出头去。 那女子侧身站着，身形婀娜窈窕，清秀端庄的容颜，一只孔雀尾羽恰巧伸出眉梢，柳叶弯弯的一抹黛眉，斜上云鬓。花灯流光溢彩，她亭亭玉立于光影之中，只一个侧身，却是说不出的曼妙柔美，如是画中之人。 这就是素有“清水芙蓉”之称的娉婷郡主？杜腾飞饶是见过众多美人，却还是被聘婷的美貌摄住了心魂？ 齐慕羽笑道：“如何？这般的女子得知可是你幸。”他很清楚，聘婷这样的美女，少有男人不动心，而他压得就是这步棋。 杜腾飞看着那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眼含深意：“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好”，齐慕羽也不多话，转身就走，他知道他的这步棋押对了。 聘婷接连猜了十道灯谜，眼见围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她带着玉香，穿过明月楼的后厨房和小庭院，往后门而出。 后门对着护城街，走到尽头往东一拐，再走百十米步便能回到去往梁府的街道。 和前面人潮涌动的长安街想比，护城街就成了偏僻小道。 从人声鼎沸的繁华中迈入安静宁谧的巷子，聘婷顿时觉得心里一空，抬头看去，清净的夜空上挂着寥寥几颗寒星，颇有几分别样的意境。 正想为自己这一招金蝉脱壳的妙计暗暗得意，只闻得一声脆响，她转头看去，丫鬟玉香已经晕倒在地，身后站着三个高大的男人。 她心里一惊，刚要呼救，眼前呼的晃过来一块黑布，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三个彪型大汉，为首之人，高大威猛，一张黑色的面纱后露出两只锐利的鹰眸。 “去，告诉少爷，事情已经办妥。” 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的，瞬间消失在小巷之中。不一会儿，杜腾飞所在的那个雅间多了条暗色的影子。 “这，怎么？”墨白拍了拍睡熟的冯煜，大声喊道：“少爷，醒醒啊，醒醒。”他不过是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家少爷怎么就醉成了这样。 冯煜睁开眼，看了下周围，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墨白身上，忽的哈哈大笑。 这一笑彻底将墨白弄晕，“不是，少爷，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扶我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栽在女人手里了，还是同一个女人。 看到桌上留有一张字条，他兴冲冲的让墨白取来，只见纸上写着八个大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