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佛桑
话说司马陵飞出宫外,随便抓了一人问了灵山的具体位置,又顺手抢了人家的马,朝目的地奔去了。他一路策马狂奔,心中乱如杂草,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最想问的,只想先见着那个大师再说。 待他奔至灵山脚下,只见眼前的巍峨耸立的崇山峻岭,虽已入秋,仍是茂林修竹,佳木交阴,云烟缭绕,山林里鸟啼不休,好一派钟灵毓秀的景象。但是司马陵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眼看上山的路只有一条青石堆成的小径,他只好弃马步行,往山上登去。虽是步行,但他脚下生风,不一会儿便到了隐在半山腰的相国寺。 黄墙青瓦的相国寺里传来阵阵钟声,隐隐还有众僧的念经声和着袅袅的香火味。司马陵大步流星地进了寺庙,见了僧人就问,“你们寺里能解天下心结的大师在哪里,快带我去!” 那僧人先是一愣,复而了悟一笑,“施主找的人应该是了然大师,只是了然大师正在参禅,还请施主先在西厢房稍等片刻。” 司马陵不耐烦地摆手,“我一刻也等不了,你现在就带我去,不然,我砸了你这相国寺!” 那僧人不紧不慢地回道,“施主不知,了然大师与人解惑是讲究因缘的。就是小僧带你去了,施主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司马陵哪里管他因不因缘,抓起那僧人的前襟,气急道,“本少爷不管那么多,你先带我去!” 那僧人被司马陵抓着不放,样子却不狼狈,他微微一笑,“施主莫要动怒,既然施主一意孤行,那小僧就带施主前往。” 司马陵才猛地一放手里的人,跟着那人往寺庙后院走去。 那僧人带着他一路左拐右弯,最后将他带至一间普通的禅房门前,便退去了。那间禅房说普通也不普通,装饰修葺皆与一路上的禅房并无二致,只是门前种满了红色的花,妖冶诡异的很。 司马陵盯着那花多看了两眼,心中一下子平静了不少,仿佛所有的杂念已悉数被花吸了去。他呆呆地看着那花,心中说不出来是何感受,微苦微甜微涩微酸,一遍又一遍地交替。 此时禅房内幽幽传来一阵叹息,而后说道,“施主既已至门前,为何不进屋一叙。” 司马陵这才如梦初醒,伸手推开房门,抬脚进屋内去了。 那禅房并不大,只有一道幔帐分成了两个隔间,他站在靠门外的一间看向幔帐的另一边,只见隐约有一人盘腿端坐在塌上,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敬意,便止步原地,开口问到。 “大师,我看上了一件宝贝,那宝贝不属于我,属于天下人,我该怎么办” 幔帐里的人幽幽开口,“情不问因果,不究缘由,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那声音仿若一阵清风拂进了司马陵的心中。 司马陵先是冥想了阵,继而茅塞顿开,咧了一口白牙,拱手向幔帐致谢,“大师果然能人,我已经想通,在下这就不打扰大师修行了。”司马陵说完就要转身离去。而那幔帐里却又悠然出声。 “老衲看施主慧根不浅,不妨入我门下,静心修行。” 司马陵扭头朝幔帐邪魅一笑,“大师糊涂了,难道大师看不出我六根不净吗?” 幔帐中得人也不觉尴尬,只是拈花一笑,“是老衲妄言了,不过是看施主与老衲有缘。” 司马陵哈哈大笑,“大师,我发现你我确实有缘,你放心,以后有空定会找你来聊上一聊。” 禅房里传来悠然一笑,“甚好,甚好。” 司马陵听完大笑离去了。 门前红色的彼岸花开的正艳,仿佛刚吸取了日月精华一般。不一会儿禅房内传来阵阵叹息,悲悯又无奈。 前缘注定命已生,万般造化皆弄人。改不得啊,改不得。 司马陵听完了然大师的一席话,瞬间心中清明一片,也知道自己之前错在哪儿了。他胸中包袱已解,此刻神态轻松,脚下也一步三跳,心情好不舒畅。下山的路上,他也将这山中的美景好好地欣赏了一番,脑中突发奇想,以后也带她来这看看。想着想着,竟又开始痴笑。 待他下至山脚时,那顺手抢来的马早已不知所踪,要在平时的司马陵,免不了一番哭丧,继而灰溜溜地走回去。可今日的他,却只是咦了一句,便又一步三跳的往城中跳去了。
等他这么悠悠晃晃,进城时已至黄昏时分,街上却仍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街边还依稀挂起了彩灯,他一时好奇,便就近找了一卖花的老妇问道,“大娘,这最近是要过什么节吗?怎么这么热闹” 那老妇本是在鼓捣她的花摊,听到有人询问,还以为是要买花,张口就来,“这位公子买花啊,一看就是送给心上人,公子运气好,大娘我刚刚得了些奇花,送给心上人呀,刚刚好。” 司马陵被那老妇说的不明所以,但听到心上人的时候,眼睛一亮,遂上前仔细问道,“什么奇花快拿来看看!” 那老妇人对着司马陵嘿嘿一笑,转身从背后端了一盆紫色的花来。 只见那花,叶似桑而略小,大开者貌似芍药,花瓣微卷,势若飞扬,很是不凡。 那老妇看司马陵对花有意,赶紧又推波助澜,“公子看这花啊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花期也长着呢,一年四季都开不败呢!送给心上人,那真是吉利啊,寓意着百年好合呢!” 司马陵一听到百年好合,登即喜笑颜开,随后欲摸钱袋付账,结果腰带下空空如也,他一拍脑袋,对呀,出来的时候太急忘带了。嘿嘿,不过没关系,谁能难倒他晋丘大少司马陵呢。 只见他抬脚将鞋一脱,从黑缎鞋子里抽出一张银票来,随即甩给了老妇。 “给!不用找了!”他一手将花抱进怀里,哼着小曲儿就要离去,忽然想到这花的名字还不知道,遂扭头大声朝老妇喊道,“大娘!这花什么名字啊?” 那老妇刚赚了大钱,兴奋地朝司马陵高声回道,“佛桑!” 司马陵听到老妇的回答之后,随即转身对着怀里的花傻笑一阵,继而又哼着小曲儿摇摇晃晃地离去了。 佛桑佛桑,真是好名字! 那老妇双手捧着银票,眼冒精光,嘴里流着哈喇子,仿佛看到的是什么美味佳肴,一点也不嫌弃那一股子的泔水味。 老天啊,真是遇到活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