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中)
“南沙参半两,北沙参半两,元参半两,丹皮三钱,石斛四钱,山萸rou三钱,枸杞子三钱,锦灯笼三钱,花粉半两,黄芪三钱,金莲花四钱,马蔺子三钱……”御药房的太医眯着眼睛,正对着一张药方抓药。 这药方多半是用来滋阴降火的,陛下何时又上火了? 话说那晚李彦卿的另一个守门太监,暮承,将王太医带到栖梧殿时,一干人等皆是吓得不轻。只见陛下躺在地上,满脸是血,李彦卿也躺在一边,衣衫不整,朝恩坐在贞黎身边哭成了泪人。 当时是,刘喜及时赶到,先让王太医给贞黎把脉,确认并非人为后,便让人将贞黎抬回了乾清殿,将王太医留给了李彦卿继续看病。 这一来一往,宫里顿时灯火通明一片,都起来看热闹了。 “啊---”贞黎从梦中惊醒,她看了一眼殿内的摆设,还好,还好,是在做梦,不然羞都羞死了。 她做了一个关于李彦卿的梦,梦里李彦卿正在沐浴,而她恰好看见了这一幕,李彦卿非但没有回避,还要从浴池里赤条条的出来……然后,她就惊醒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如此凶猛,这个梦做的可真逼真啊。 贞黎一时口渴难耐,正打算下床喝水的时候,刘喜手里不知端了什么进来了。 “陛下,该喝药了。”刘喜恭敬地呈上药碗。 贞黎却一头雾水,“刘公公,朕怎么不记得朕有患疾,你这端的又是什么药”闻着涩苦的药味,贞黎眉头紧锁,伸手捂鼻。 “回陛下,陛下刚刚在栖梧殿里晕过去了。这是王太医给陛下开的去火的药。” “什么!”贞黎双眼瞪大,红唇半张,双手激动地抓住刘喜端药的胳膊,那碗里的汤汁登时洒了出来。 “你,你方才说……”贞黎本想再质问刘喜,脑中却突然闪现出李彦卿沐浴的一幕,顿时鼻血又缓缓地流了出来。 难怪那么逼真,这……竟然是真的! 刘喜看到贞黎鼻子里不断流出的鼻血,连忙放了药碗,去拿准备好的棉布条。 贞黎看着桌上的药碗,又惊叫出声,“你说,你是从栖梧殿将朕抬出的?” 刘喜赶紧递上棉布条,口上却不慌不忙地答道,“是,陛下。” 贞黎脸上顿现担忧之色,那他岂不是知道真相了…… “刘公公,那李彦卿见朕被抬走,作何反应”贞黎深吸了一口气,等着刘喜的回秉。 “回陛下,奴才去的时候,李蓄子也晕倒在地。”刘喜手里一直举着棉布条,贞黎就像没看见似地,直直看着刘喜的眼睛,任鼻血肆意流淌。 一滴,两滴,三四滴…… 刘喜看不下了,“陛……”他正要开口,贞黎突然随脚一蹬鞋,外衣也没穿,就奔出殿外了。 “陛下!陛下,保重凤体要紧啊……”刘喜拿着棉布条,追在贞黎身后。 贞黎在来栖梧殿的路上,脑子里不断地想,李彦卿晕倒会不会和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关,如果有关的话,是欣喜过度还是气得……唉,以他的性子,多半气晕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又加快了速度,生怕错过投胎似地。 可怜上了年纪的刘喜,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她后面,始终望尘莫及。 贞黎赶到栖梧殿的时候,恰好看见王简兮狼狈不堪地从栖梧殿里出来,她焦急地上前去询问,王简兮看见贞黎来了赶紧整了衣冠就要行李,被贞黎不耐烦地挥手制止了。 “王太医,他……”贞黎正要开口问李彦卿的情况,殿内却传来铜盆打翻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李彦卿声嘶力竭地怒吼。 “出去!都出去!”朝恩和暮承随即也被赶了出来。 贞黎顿了一下,之前的满脸焦急之色,登时烟消云散。然后再看向王简兮的时候,又变成了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她。 “他怎样了?” “回陛下,李蓄子只是急火攻心,气郁不平,臣去开一副安神解郁的方子给李公子煎服,便无大碍了。” “嗯,你退下吧。”贞黎抬眼向栖梧殿看去。 “陛下……鼻血……”王简兮指着自己的鼻子犹豫地提醒贞黎。
贞黎看着王太医的动作,摸了摸自己鼻下,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留有血迹的手直接背回身后。此时刘喜刚好赶了过来,手里的棉布条已经散成了几片皱皱的棉布。 “陛……下……”刘喜气喘吁吁地开口,却被贞黎打断了。贞黎伸出另一只手,将刘喜手里的棉布拿了过来,认真地擦着鼻血,生怕弄不掉似地,擦红了一片肌肤。 刘喜看着不忍,“陛下,别伤了凤体……” “刘喜,朕脸上还有吗?” “回陛下,已是擦净了。” 贞黎将擦鼻血的布直接扔到了地上,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过。 她转身朝栖梧殿里走去,走了一会儿,停下对身后的众人说,“你们都退下,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 “是。” …… 刘喜担忧地看着贞黎朝殿内走去,朝恩和暮承面面相觑,王太医则转身退下了。 贞黎刚踏进殿里,登时脚下就多了一个摔碎的白玉瓷瓶。 “出去!”李彦卿也不看来人,随手拿起身边近的东西就朝门口砸来。当他看到来人的时候,脸色登时一片通红,两条斜飞入鬓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是你!你给我出去!”他长臂一挥指向贞黎,衣袖在空中荡了几荡。 “朕不是有意要骗你,还请你原谅朕。”贞黎站在原地直视着满眼通红的李彦卿。 “朕?哈哈哈哈……对啊,你是一国之君,何错之有?错的是我,错的是我……”李彦卿苦笑一阵,脸色开始结冰。 贞黎满眼真挚地看着李彦卿,不悲不喜,直到李彦卿脸色变冷,她依旧不变。 “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你出去。”李彦卿挥袖转身背对着贞黎,语气就像正月里刮着带雪的风,冰冷又伤人。 “好,朕过些天再来看你。”贞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摔碎的白玉瓷瓶静静地躺在地上,由价值连城变成了一文不值。 就像某些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