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被利用的善念
下午，晚宴前，一群人来到领主府门前。 “好心的领主老爷，请救救我吧。自从我的腿瘸了之后，我那如花似玉的老婆被人拐跑了，儿女们嫌弃我，弟兄们抛弃我，我的生活难以为继，求求你，帮帮我吧。” “好心的领主老爷，请救救我吧。我自从得了肺病，整天咳嗽不止，根本没办法下地干活，也没有办法去打猎谋生，生活十分艰难。求求你，帮帮我吧。” “好心的领主老爷，请看看我的孩子吧，他发高烧已经一个多月了。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呀！” 看着下面乱哄哄的求救声，弗兰克突然有些烦躁，却又说不上来为何烦躁，一旁窃笑不已的凯丽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凯丽，你说的是这个情况？” “难道不是个小麻烦么？”凯丽狡黠地笑道：“感到棘手了？” 转头，看着众人祈求的目光，弗兰克摇摇头，“虽然没有感到棘手，但听你的描述，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凯丽收敛笑容，“很好，看样子我的合作者是个具有敏锐直觉的人呢，令人欣慰。” 她走上前，来到弗兰克身边，“先交给我处理一部分怎么样？” 弗兰克沉默了，直觉告诉他，凯丽的做法可能不太好，但是他心中又十分好奇凯丽为何如此自信。 “可以，请”，弗兰克最终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很好”，凯丽突然变脸，冷漠地看着台下众人，“那个瘸腿的，把他给我打一顿！” “是，小姐！”两名骑士侍从从凯丽身后站出来，往她指向的那人赶去。 “哎呀，杀人啦，领主杀人啦！”那人惊恐不已，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往外跑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大声嚷嚷。最令人生气的是，他并没有瘸腿。 “回来，不用追了。”凯丽制止住正要往外追击的骑士侍从，再次冷漠地看着台下，“装病的都给我离开，要不然，被我揪出来的话，你们就没有刚才那人那么好运了。” 弗兰克，柯特和柯西亚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滑稽讽刺的一幕，面面相觑。 “所以，我们被欺骗了？”弗兰克喃喃地说出这句话后，心中怒火缓缓燃起，这些人竟然利用他们的善意做免费的治疗！ “哎呀，领主大人，该你出马了呢”，凯丽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阴阳怪气道：“下面有很多不知死活的家伙依然要装病，您可得妥善处理啊。” “柯特！”弗兰克怒吼一声，“谁敢装病，就地格杀！” 柯特同样一肚子怒火无从发泄，立刻从背后抽出弓箭，大声应和，“遵命，头儿！” “哎呀，不知死活的家伙可真不少呢”，凯丽指着台下一个人，低声笑道：“这个家伙也是装病哦，自称有肺病，哈哈，得了肺病的人大多咳嗽不止，你看看他，面色红润，身体健硕，哪儿像得了重病的人。” 台下那人站起来，“我，我就是得了肺病。”言罢，还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眼睛时不时瞥向箭已上弦的柯特，神情十分紧张。 看着台下那人呼吸正常，弗兰克出离的愤怒了，“杀！” 那人鬼叫一声，“杀人了，邪魔杀人了！” 然而，柯特的箭，岂是那么容易躲过的？一箭刺入后心，鲜血流淌满地。 四周鸦雀无声，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忍受不住当下的沉默，瘫软在地，嘴里无意识嘟囔着，“邪魔杀人了，邪魔杀人了。”那人眼睛越来越亮，“对，是他假借免费治病为名，意图引诱咱们过来吸取咱们的灵魂！神啊，救救我们吧！” 台下众人顿时哭成一片，下意识喊道：“神啊，救救我们吧。”“神啊，快点儿诛杀这个邪魔吧。” 弗兰克的心仿佛被巨锤狠狠地砸了一下，沉闷闷的，无法呼吸。 眼前的这帮家伙，真的是需要拯救的人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的本意是拯救那些被疾病伤痛折磨以至于无法生存的人，然而，到头来，很可笑的发现，这些人都在欺骗他，利用他的善良。 现在，呵呵，他们竟然祈求神明降下一道神雷劈死他。 哈哈，多么讽刺！ “柯特！”弗兰克表情冷若冰霜，“将骗取治疗的家伙全部就地格杀！” 台下的哀嚎声更响亮了。 “神啊，救救我们吧。” “神啊，快降下一道神雷，劈死这些邪魔外道吧！” “神啊，我们好可怜啊，快救救我们吧。” 每一句祈求，都在重重敲击着弗兰克的心灵，他不禁扪心自问：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么？ 凯丽很随意地挽着他的胳膊，笑道：“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才让人不敢随意对外释放善意。并且，大部分利民政策只会让这帮投机取巧的家伙获利，而真正需要帮助的老百姓却得不到帮助。” 弗兰克心若死灰，看着凯丽，低吼道：“为什么会这样？” 凯丽没在意他的态度，正色道：“很正常，你为人免费治病的出发点不就很伟大、光明、正义么？眼前的这一幕难道不能说明些什么？” 看弗兰克沉默，她接着说道：“执行力是关键。倘若你能有足够多的精力，将台下投机取巧的家伙统统惩处一遍，敢在你面前投机取巧的家伙还能有几人？同样的，拿千岭城的治安说事，神殿不负责治安，城内治安军虽然多，却管不到所有角落。一觉醒来，城里绝对会死个把人，很正常，不是么？” 弗兰克：“所以，再好的秩序也无法消灭罪恶吧。” 凯丽轻笑道：“我发现你很容易陷入极端的妄想之中，这很不好。呵，或许这是魔法师的妄想吧，一切都要做到极端。” 虽然很没有心情，弗兰克还是想问明白，“什么极端的妄想？” “这个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呢，而你，却总喜欢以这种简单的二元分析法来观察世界，不可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