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野山参

    当我和大凯抵达哈尔滨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随便找个饭店吃点饭，然后又附近找家宾馆便住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又给对方打个电话，重新约好时间和地点。

    对方一听我们已到达哈尔滨，非常吃惊，原本约定时间是中午，也知道我们身在沈城，没想到会如此迅速，对方有一家经营批发药材的公司，他正好刚到公司，于是我主动说可以到公司去谈，对方一口答应了。

    从电话里听他说话豪爽，我原以为是典型的东北大汉，当见面之后，才发现这位被称为马总的药材商，是个举止儒雅的中年男人。

    马总的全名叫马敬山，因为是朋友介绍，马敬山对我非常客气，也比较爽快，当然知道我们的来意，问我们买这棵参，是送礼还是收藏、倒卖，如果这样的话，他不准备卖，毕竟现在这种品相的老山参越来越罕见。

    当听我说是救人，他想了想，便松开口了。“说真的，我舍不得这支老参，既然是朋友介绍过来的，而且又是救命，我真不好拒绝，如果是送礼或其他用途，我决不会卖的。”

    马敬山给我们各倒一杯茶，接着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矫情？”

    “没有，我倒是觉得马总豪爽，急人之所急，有一股侠义心肠！”我品了一口茶，客气说道。

    其实也不是客气，我对马敬山印象不错，可以看出他并非用找理由提价，开始真心是不想卖，松口也是我说用来救人才打动他。

    不一会儿，马敬山小心翼翼把一棵老山参拿出来。

    我们仔细看到，果然是四叶参，品相非常好，形若人体，根须齐全，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放山人采挖的，没有丝毫破坏。

    人参鉴别是一门专门的学问，野山参价值昂贵，其完整性是决定其价值很重要的因素之一，检测方法不能以破坏其参体为代价，所以野山参的鉴别仍以经验鉴别为主。

    野山参鉴别主要看“五形”和“六体”，五形分别指芦、艼、纹、体、须，六体分别指灵、笨、老、嫩、横、顺，每一个细节都会影响野山参的真假和价值。

    “星点芦细毛毛艼，人字菱形短鸡腿，深兜纹粗锦缎皮，龙缠须上缀珍珠，健壮小巧芦须长，轻如海绵纯山参。”这首打油诗生动形象的描写了野生人参的典型特征。

    参龄是决定野山参价值的重要指标，如何判断参龄呢？

    野山参从生长发育到成熟往往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数量稀少，可遇不可求。有经验的放山人可以通过野山参的体态特征鉴别出参龄，也可以从植株判断大致年龄。

    通常来说，一至五年参龄的野山参植株，地上部分仅长出1枚三片复叶，小叶柄不明显，俗称“三花”。参龄在五至十年，会长出一枚五片掌状复叶，称“巴掌”。十至二十年后，会长有两枚掌状复叶，称“二甲子”，老放山的把头称之为“开山钥匙”。参龄达到三十年后，有三枚掌状复叶，似插三枚蜡烛的灯台，称“灯台子”。

    而马敬手上这只野山参，有四个掌状复叶，称“四品叶”，证明参龄在五十年以上，长四品叶的野山参具有五十至八十年的参龄。

    当然了，之后还有百年老野山参，长有五个掌状复叶，被称之为“五品叶”。长有六个掌状复叶的野山参称为“六品叶”。野山参中一般罕见“六品叶”，为参中极品，举世罕见。

    马敬山手上的野山参尽管是四品叶，也是极为少见的，难怪对方舍不得。

    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五品叶或六品叶，我估计也买不起，经过和马敬山讨价，这支八十多年参龄的野山参，以九十万元价格谈妥。

    如果说不心痛是假的，但想想可以很快治好江璐，去除一块心病，心中也放下一块石头。

    双方都是爽快人，谈妥之后，立刻到银行转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因为大凯朋友的关系，双方彼此印象又不错，谈得甚是投机，眼看将近中午，马敬山非得两人吃饭，盛情难却，我们便答应下来。

    由于下午要开车赶会沈城，我们没有多喝酒，相处时间一长，发现马敬山为人豪爽，十分健谈，谈及关于人参的事，更是娓娓道来。

    他说他祖父和父亲都是参把头，只是到他这一辈，不再放山采参，而是捣腾起生意来，不过也和人参有关，所以对人参有种特殊的感情。

    野山参大多生长在原始山林里，采挖不易，更是有很多古老规矩，车行车道，船行水道，采参也有采参的道儿。参把头便是率领大家进山挖参的人，寻山、挖参、出货样样精通，被人们尊称为“参把头”。

    作为东北人，小时候或多或少都听老人讲过人参的事，外公有个表亲，以前就住在长白山区，现在早已不联系了，小时候外公为了哄我，没少把听来的采参故事讲给我听，只是毕竟不像马敬山了解的如此细致。

    长白山区的人们把人参叫棒槌，把进深山老林寻找、采挖山参称为放山。春、夏、秋三季都可以放山。马敬山说，依不同季节称为青草市、韭菜花市、小夹扁儿市、大夹扁儿市、青榔头市、花公鸡市、扫帚头市、黄落伞市、红榔头市，直到下枯霜为止。

    参把头和其他行业的把头不同，不存在剥削，在串联人放山时，不能挑人，不论男女老少，放过山或是没放过山的，只要主动提出要求同去，就得允许对方去，不得拒绝，所以参把头非常受人尊敬。

    凡放山人中，必须有三个主要人物：一是把头，俗称头棍；一是押队的，俗称边棍；一是端锅的。把头是一把手，边棍是二把手，端锅的事“后勤部长”。一帮放山者大多为三人、五人、七人或九人以上，忌二人、四人。讲究去单回双，放山人视人参为人，回来加上人参成双数。

    谈及祖辈的事，马敬山脸色红润，说得十分起劲儿，我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说他名字是父亲起的，主要表示对大山的敬畏，因为以前他们一家人就靠放山采参为生，也是大山养活他们一家人！偶尔说到长白山过度开发，现在放山采参更加困难，他痛心疾首，感叹现在的人，早已少了老一辈那种从心底对大山的敬畏和感恩之心，只知道以破坏方式来疯狂采挖。

    听他说到这儿，我对这个中年药材商心里有了一丝敬意。

    现在这种人已经很多了，无论各行各业，不讲规矩，毫无敬畏，唯利是图，连政府也是如此。

    马敬山说，放山人主要信仰山神老把头。前者指的是老虎，后者是孙良，有些人合二为一，就是参把头，是挖参的鼻祖。传说，最早闯进长白山挖参的是山东莱阳人孙良，他和张禄一起挖参，张禄迷路后，孙良找了七天七夜没找到，最后连累带饿死在山里。后人因孙良心地善良，对朋友讲义气，特别尊敬他，就传说他成了神，掌管着长白山，保护放山人不遇狼虫虎豹。

    说到最后，马敬山不由得兴致来了，唱起参把头歌。大致歌词内容是:长白老林棒槌多，放山寻宝事先说：拉帮结伙耍单数，能不能去把头夺；准备快当与花篓，薄斧手锯轻铁锅；进山先要拜山神，猪头牛羊三牲罗；康熙御封孙良爷，只坐树墩不上桌。虎走岗子羊走坡，坏了规矩祸事多；棒槌鸟叫索拨棍，鹿角竹签把土拨；抬出土精砍兆头，下山还愿吃白馍。神山圣水出仙草，一两黄金一两货；能消百病强体魄，鹤发童颜百年活。

    席间，我和大凯分别接到警方的电话，询问下是否认识秦昊等三人，又了解下当晚情况，最后警方说他们失踪了，他们家人已经报案，要求我们回沈城去公安局做一个笔录。

    经过一番寒暄，吃饱喝足，知道我们有事，立刻要动身回沈城，马敬山也没挽留，相互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便告辞了。

    “他娘的，三个大活人怎么说丢就丢了。老甲，你说是不是有点奇怪，不会他们跑外地玩去了吧？”我开车，打开坐在副驾驶说道。

    接到警方电话，我也一直心里琢磨，按理说秦昊、李志鹏他们三人狼狈为jian，躲在一起干点啥，或跑到外地去，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刚刚过去三十多个小时，时间不算太长，可是手机全部无法接通，连家人或朋友都联系不上，好像凭空失踪一样，就有点不正常了。

    直觉上，这事情似乎透着一股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