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苍白纸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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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狂风呼啸而过,我觉得眼皮很沉,将要睁不开眼睛。但我知道我还活着,至少我还是我自己。是那几声“行歌”救了我,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没有让我完完全全地变成纸墨的纸人,还好。 我在纸墨的回忆里时,不止一回地想过自己从那地方走出来的情形,也有过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真的成了她的傀儡,到了那时候我相信云桓帝君也不会手软的,毕竟我的命和夜泽、紫宋帝姬的性命比起来,太不值钱了。 可惜,我的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因为我如今这个境况我想都没想过。 我勉强地睁开眼,才惊讶地发觉,白行歌这具身子如今除了眼睛往上这一块,其他的地方已经完全动弹不得。看来云桓来得还算及时,纸墨的法术还没全生效,好歹是给了我一条活路,不至于跟这个怪物成了一体。 其实,如果你能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就会晓得其实也比变成纸墨的苍白纸人好不了多少。 我被吊在半空中,手脚都被几条透明的细绳系住,好像一只木偶人。而我身边却充斥着许多个白衣黑发的女人,她们的面容被发丝缠住,看不清容颜,闹得我总以为这些人都是一些披了衣服的骷髅。然而,当一阵诡异的风吹起挡在她们面前的发丝时,我才意识到其实最可怕的不是死人骨头,可怕的是人。 因为这些挂在我周围蠢蠢欲动的人,都长了一张纸墨一模一样的面孔。 若不是我这几日同那只万年老魂混得久了,也没这么轻易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还能把她认出来。这些人的脸上,无一例外都画着浓妆,面孔妖艳媚绝,若是在平时,随意放到大街上都是个引人注目的大美人。 只可惜,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之下,我没心思赞叹她们长得好看,更不想再费神去瞧了。 我显然已经不在先前掉进纸墨陷阱的巷子口了,这地方空空如也,最近的房屋树木都离了有百八十米。这是结界,我不知道这结界是谁设下的,但以我现在这个状况,身体都施展不开,若是要我靠自己的努力出去,恐怕百八十年都不够。 不过,我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因为,半晌之后,整片区域都莫名地亮起来,不是那种阳光的亮,而是温柔而清淡的月光,柔柔弱弱地洒进来,片刻之后我就察觉到了异样,娘的,今天初一,是塑月啊,哪里来的月亮光? 一觉得不对劲,往四周看已经成了本能,可惜我现在只有眼睛眉毛还能勉强动一动,而这两样东西恐怕也是不能整圈儿的旋转了。 什么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这些听起来高深的道理,现在想来都他妈是被迫的! 那月亮般的亮光愈来愈亮,最后居然有点刺眼睛,我也是头一回被柔和似月光的光线刺到眼,心里面总有些不大好的预感,比如说这些木偶的正主要回笼了。 其实我猜的也七七八八了,我周边这些同我一样吊在半空里似人非人的东西大概也都是被纸墨抓来的,她既然已经用了苍白纸人这么阴损的招儿,那么中招的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我记得她先前说过,要以血祭之术将夜泽的元神引出来,要知道这血祭之术是十分神秘而古老的邪术,神秘到如今所存的古籍上都没有明确的记载,我不能一棍子打死说完全没有记载或是完全无人会用,但是依照我这些年来翻阅古籍的经验,这种邪术基本上是失传了的。 虽说近五万年来,我都窝在狐九那厮的狐狸洞里看看戏折子、写写字、记录些史实,消磨消磨时光。但在此之前,顾归尘还在的时候,我在他的影响下还是看过不少上古时候的秘籍。蓬莱是个仙境,从我的祖师爷元始天尊开始,那地方就是个比九重天还要好的修法养灵的风水宝地,因此那里边就私藏了不少三界早就失传的古籍,其中不少都还是盘古大帝留下来的,十分珍贵。 托了我师父的福,我可以自由出入蓬莱的各个地方,无论是各位师伯的炼丹房还是诸位师兄们的藏书楼,我都去探索过。所以,上一回被云桓帝君说没文化,这让我心里十分过不去。怎么说我也是博古通今的文化人,放在整个神界看来也是个少有的知识分子。 然而,依照纸墨姑娘的意思,她必然是在这三万年间偶然地寻到了某本连我都不晓得的记录邪术的古籍,或是遇到过什么比她还邪门的高人。这事情除了问她自个儿,别人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原因了的。 我瞧了瞧四周晃动的人影,默默咽了咽口水,还好纸墨的法术在最后一刻被中止,否则这时候我岂不是也已经变成跟周边这些挂在半空里的人偶一样,虽说现在的境地没什么大区别,但在本质上我还是白行歌,而他们却都已经成了纸人。说得难听一点,这些就是替死鬼。 这些人是注定要牺牲的,而我则是纸墨的最后一张保命符。 她的计谋想得周全,以她的灵敏程度,想必第一回见面就是在试探我。如果我被她迷惑了,那此刻我一定已经被她摄了魂成了傀儡;可我没有,这就说明我和云桓都不是凡人。我不晓得她是从哪里得到了司命星君命格簿子里的消息,但她那时候在月老祠等的人就是姜南山,她也想阻止方宋见他。 这样子一来,所有的事都被贯穿起来。 她挑中我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因为我不仅是一张护身符,更是一把利剑。纸墨身为一缕魂,在三千红尘中历练多年,最懂的就是人心。 她知道云桓帝君一定会来,不管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救夜泽。有我这个盾牌在,云桓不一定下得了手,即便他最后为了救夜泽,狠下心杀了我,也会让他终身痛苦。 我心中苦笑了一声,纸墨下得一盘好棋。她为了报复,布了三万年的局,终于还是开启了。
只是这件事情里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我,她没想到我的意志这般坚定,她那样言语相激也没能摧毁我最后一道心理屏障,而她更没料到的是,追踪她的人来的这么快,她的时间不够了。 那光芒已经亮到逼得我不得不闭上眼睛了,我虽不愿意,但也没法子,要不然就算给人救出去也成半瞎子了。 时间仿佛就在我闭眼的同时静止,因为耳畔的风已经停下,周边没一丝杂的声音,静得让我以为四周都没了活物,可是外边的光线太亮,我又不敢睁眼。内心的恐惧与rou体的挣扎在一瞬间碰撞出火花。 我几乎说不清那段时间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一片连绵的岩石中莫名地出现了一块断层。好在,那时间不是很长,否则我觉得自己可能会就此疯掉。我自以为我白行歌当年也是一条好汉,跟着东华帝君征讨魔族的时候也是个不怕死的,可是今天到了这样一个诡异至极的地方,落在一个非人非鬼不知底细的妖物手里,再过硬的心理素质也受不住啊。 逐渐地我听到了打斗的声音,我缓缓睁开眼,试探性地露出一条缝,那强光好像已经褪去。我甫一睁开眼,整个结界却像被什么强大的东西吸附似的往前挪了挪,下一瞬,这结界的四周便猛地裂开几道大缝,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这道看似坚硬不催的结界已经被破,在空中化作了灰烬。 此刻我终于呼吸到外边空气的新鲜味道,也是头一回觉得这花花世界实在是太美妙了。我心里一阵小激动,然而我觉得在激动之前还是先看看情势为妙。 半明半暗之间,我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一声**,而后却是我十分熟悉的一个声音,他说:“我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可你竟敢打上行歌的主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云桓。他的声音很沉,似乎已经到达了极致的愤怒,我对他虽然还不算很了解,但我听得出他越生气那声音便越沉重,到了此刻大概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了。 不晓得是不是方才的亮光灼伤了眼睛,我看前面这些人的时候总有些雾蒙蒙的,良久才恢复过来。第一个落入我眼帘的便是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支着地的纸墨,她似乎是被云桓打伤了,让我有些疑惑的是,她制作了这么多苍白纸人为何不用那些替死鬼替自己挡一挡? 突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萌芽,难道说她制造傀儡并非为了替自己抵命?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又是为了什么? 我往远处看去,黑暗之中现出一个似有若无的人形来,那人也正望着我,他手中握着一把重剑,目光沉重,脸上落着些明暗交叠的阴影,他身上套了件玄色的锦袍,同我之前看见的墨色衣角完全不同,想来那人也不是云桓,这一切都是纸墨的一个局,而我就这样愚蠢地踏了进来,真是不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