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败皇城

    观风广场！

    上一次周易来此，还是大周国宴之时，那时万国来朝，群臣俯首，玄甲卫士严阵以待，锦旗蔽日，百千宫女次第守候，何等气象，何等威仪！

    而此时，卫戍皇宫的羽林军大半被抽掉至城头，加固城防工事，准备作战，剩下的少量禁军更本无力掌控皇宫的局势。

    而且听说武氏一族带着四十万大军反攻洛阳的消息，宫中的宫女太监顿时再无效力之意，纷纷开始四处偷拿一些皇宫中的名贵珍宝，仓惶而逃，庄严宏伟的洛阳宫此刻一片狼藉，哀嚎遍野。

    见这周易打扮成了大周军士的模样，几个守宫的禁军将士嘻嘻哈哈地抱着值钱的财宝器物从里面走出来，经过他身边时，一人问道：“咦，你怎么没拿到点宝贝？”

    周易屈指敲了敲那人抱着的鎏金刻花大酒樽，笑道：“太重了，我搬不动。”

    几个人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抱着东西走了。

    周易眼见此景，一种难言的悲伤忽然涌上了心头，不由地低声吟诵了起来。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呵呵！想不到，我们的‘罪大恶极’千杯不醉竟还有这样悲天悯人的情怀！”说话的是哈哈儿，此时五位大恶人各做打扮，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周易的身边。

    周易没有理会哈哈儿的话，反而回目望着杜杀，只因几位大恶人之中，杜杀的话才稍稍令人相信。

    “我未曾想过今日洛阳宫会乱成这样，现在想来找几位帮忙，倒是有些多余了！”

    杜杀仰面大笑了几声道：“放心，这一次洛阳之行，我们几个赚的盆满钵满，千杯兄弟的事情，我们是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周易冷笑着点了点头，再不搭理这几人，飞身提纵便以没入宫墙之中。

    周易在丽绮阁中住了多时，对于洛阳宫中的地形熟悉无比，跳跃飞纵，很快几人闯入仙居院的园林之中。

    这仙居院乃是武曌的禁地，便是连张易之，张居易那对武曌的房中恋人也无缘得入，所以周易对于仙居院倒还是十分期待。

    步其中，顿感受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息，微风拂过，菡萏和着风声浅吟低唱，露水在如玉盘的荷叶上来回滚动，四周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朦胧的水汽，竟使人有了一种腾云驾雾、飘飘欲仙的感觉。

    刚过湖畔，便走至一片竹林之中，宁静悠远，不由地周易心神沉寂了下来，周易刚想举步，一名老年女子便适时走出。

    这女子做道姑打扮，身上灰色的道袍，纤尘不染，她身形婀娜，虽然年华不再，但依稀仍可辨识出年轻时的绝代风华。一双眼神中流动着柔和的光芒，顿时令周易生出一种抛开一切烦恼喧嚣的奇妙感觉。

    虽然从未见过，但此刻周易毫不怀疑，眼前的女子便是搅动天下风云，一手造就圣门天下的不世妖女——帝师，婠婠！

    “我等候你多时？”女子率先开口。

    “见过婠婠前辈！”周易躬身拜道，然手恭敬的自怀中拿出一个包裹，双手递到了婠婠的手中，道：“奉陛下之名，特来归还和氏璧！”

    婠婠微笑不语，伸手接过和氏璧，然后慢慢的打开包裹。

    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正与世无争的安然置于婠婠手中。玉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可是你交给我，又有什么用呢？”婠婠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是个方外之人了，和氏璧的事，我无力亦已无心了！”

    “可是......”周易顿时急了，声音不由地提高了几分：“城外数万武氏叛逆正想要颠覆女帝陛下的铁桶江山，如今女帝陛下生死未卜，难道前辈不应该出手替陛下解除此厄，重整大周江山吗？”

    “呵呵！”婠婠缓缓转身，走过竹林绕过佛堂，步入了一间竹屋之中。竹屋之中十分简陋，除一张朴素的八仙桌和一张竹制的躺椅便再无其他物件，周易举目望去，竟发现这里也有一张和御书房中一模一样的画卷。

    画中是大雪深处的三个背影，徐子陵居中，寇仲和跋锋寒伴在两旁。

    “千杯不醉，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所谓的‘家国大事’，‘门派仇怨’其实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婠婠凝神望着画卷中的徐子陵，苍老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年轻了起来：“女人的心里其实很小很小，装了一个男人之后，就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什么了！”

    言罢，婠婠身上竟慢慢的散发出一种衰老的气息，她抚摸着有些泛黄的画卷，满足的望着画中那个丰神玉秀的身影，忽然笑了起来。

    “我已经老了，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了，和氏璧便由你带着吧！哦！对了......”婠婠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自怀中掏出了雕着龙饰的精致木盒子，长两尺宽尺半，神秘兮兮的。

    周易问道：“这是什么？”

    婠婠凝神望着手上的盒子，眼中流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叹道：“这是箭大师精制的三张折迭弓之一，一张随跋锋寒到了塞外去，一张不知所终，你手上的一张属寇仲所有，赠予李世民。试拉拉看！”

    周易随手拉弦，长弓竟纹丝不动，不由地脸上一热，急运九霄真气倾注双臂之上，才堪堪将此弓拉了个满月，只是还撑不到半刻，便气力不继，松开了弓弦。

    “这弓也太......”

    婠婠微笑不答，而是回首继续凝望眼前的画卷，只是她愈发的苍老了起来，静静的立着，双眸中的神采也愈发黯淡了起来。

    周易脸色大变，连忙伸手去扶。

    “不由强求，我的时间已经到了，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周易静静的望着悄然离世的婠婠，许久之后，周易轻叹了一声，将婠婠的身体扶至竹椅上躺好，然后收起了墙上的那张壁画悄悄的收到了怀中，然后转身合上屋门，悄然退了出来。

    “哈哈哈，既然你们都不要和氏璧，倒不如给我喽？”

    周易刚退出来，一阵洪亮的笑声，便悄然自身后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