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冤冤相报(2)
浅溪叩了叩门，静白师太开了门，见到浅溪，双手合十，微微屈身，“莫施主。” “静白师太。我们大家都受了伤，不知可否在这里修正疗伤？”浅溪双手合十，微微屈身问。 “阿弥陀佛，造孽啊！莫施主请进。”静白把进来的人一一看过去，心下有些疑惑。“还请施主们自便。此处空间狭窄，还请施主们不要嫌弃。” “师太客气了。”依依向静白行礼。 “那贫尼先行告退。”静白再次双手合十行礼退了出去，却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隔壁房间。 房间里，和她同样打扮的另一个道姑正在盘腿打坐，听到她进来，睁开眼睛，疑惑地问：“师姐有何事？” “刚刚，有很多江湖中人来此借宿，身上都带着伤。四世家的人都有，可是我没看到你的那双儿女。或许，外面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我们还不知道呢！”静白对自家师妹说。 “耳不听是为清静，眼不见是为不烦。既入佛门，则红尘中的一切都已与我无关。”屋中打坐的人倔强地说，可是眼底闪过的落寞却没有逃过静白的眼睛。 静白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望着师妹静韵。静韵避开她的目光，低下了头。 “静韵，如果你的内心真的如此最好。但是所谓清静不是口是心非！”静白说完，走出了房间。 静白走后，静韵久久愣在房里。不得了的事情吗？是什么呢？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可是……终究还是道行太浅呢！ 静韵走到凛和依依所在的房间外，试图隐藏在门后，却不小心碰到了门边的花瓶而发出了声音。“谁？”凛冷冷地问了一句，下一秒，凛的剑已经架到了静韵的脖子上。看清静韵脸的那一刹那，凛蓦地愣住。“你是谁？” 眼前的人和若真是有九成相似。岁月在她面颊上刻下了痕迹却仍旧依稀可见她当年的风韵。 依依闻声出来，看到静韵，径直愣在那里，无法言语。半晌，才用不确定的声音声音发颤地问：“姑姑？是你吗？” “依依，你长大了。”静韵说，语气里满是欣慰。“你是凛？靖哥哥知道你武功已经这么强，会很高兴的。” “你就是……表姑母？若儿的母亲？”所以，她才和若儿如此相似，只是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点点痕迹。“你没有死？” “文烨救了我。他最后还是对我心软了。”静韵说，似乎是忆起了当年的种种，神色有些凄然。“可是，就因为我一个人的错误，连累了冰落氏和宇文氏那么多人，我如何再堂而皇之的苟活在世上？所以从此我便遁世隐于此，法名静韵。” “所以……你和漠林文烨一直有联系？”依依问。 “是。两年前，斐儿弑父，世人都以为他们同归于尽，是我保住了文烨的性命，他却从此武功全废。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恢复自己的内功而伤害靖哥哥。而斐儿作为冰落忆坠下山崖的那一次，也是我救了他。” “表姑母，对不起，是我杀了若儿……”凛犹豫了半晌缓缓吐出。 静韵盯了凛半晌，平静地说：“红尘中事，皆有因果，你无需自责。若儿那么爱你，在你剑下死去，或许对她而言，也不失为一种好结局。” 凛没有因为静韵的话释怀，反而径直冲出了庙门。“表哥！”依依在后面叫了一声。凛也恍若未闻。 “罢了。这也是他的一个劫吧！阿弥陀佛。”静韵望着凛的背影，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凛坐在若的墓前，泪不断地落下来。天命注定？天命为何如此注定？他和若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的惩罚！若是天命，天命为何如此不公？ 黄昏时分，突然下起了大雨。暮色四起，雨气苍茫，无数楼台，尽融入迷蒙的烟雨间。此处凛近玉门关，极少见这样的大雨，似乎上苍也被他感动，才降下了这样的雨。 似乎对落在身上的大雨浑然不觉，凛依旧枯坐着。耳畔是风雨之声，只觉万籁俱寂，唯有雨滴梧桐，清冷萧瑟。 过往是一条残忍的河流，每一道波光粼粼，泛起底下的碎石嶙峋，那些尖锐的往事，生冷而坚硬，可是总有温软一刻，便如那日天气晴好，她终于投入他怀中。 那样温软，带着梦寐已久的幸福与希望，和着无尽的泪水，仰起脸来，分明还是含着泪光的笑意，投入他的怀中。 曾经，那样紧，那样紧紧地拥有过幸福！却也只能是曾经了！ 浅瑶坐在窗棂边，微觉寒意。本来秋夜风雨，便易生萧萧之意，何况幽寺僻院，屋中一灯如豆，映在窗纸上。听窗外淅淅沥沥，点滴不绝，更觉夜寒侵骨。 浅瑶轻声叹气，走到了门边，此处正可以看到若的墓地。大雨腾起细白的水汽，仿佛是有一百条河流从天际直冲而下，透过密密的雨帘，那如雕塑一般的人在眼中渐渐模糊。如同一片泓艳的倒影。她的手指微冷，轻轻攀附着门框，目光幽远地望着那个人。 “你还是放不下他？”身后响起声音，浅瑶猛然回头，却是胤政。 浅瑶沉默了一瞬，点头。“如果我可以那样轻易地放下他就好了。” “是吗？”胤政点了点头，再没有多说。胤政手拿了一壶酒，准备往外走。 “这幽寺僻院的，你哪来的酒？”浅瑶惊讶地望着胤政手里的东西问。 “秘密。”一向正经的胤政却促狭一笑，下一瞬便闯入了雨幕里。浅瑶望着他的背影怔愣良久，末了，浅笑。 胤政走到凛身边坐下，递给他将手中的酒递给他一壶。凛抬眼，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隔着厚重的雨帘望向来人。“胤政？” “是我。”胤政说着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凛，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没关系。每个人都有难过的权利！” 凛接过酒，牛饮了一口。顿觉身子渐暖。“多谢，兄弟。我只与你说一句，不要和我一样，等失去了才珍惜。” 胤政久久沉默不语。雨幕里，他的表情亦不甚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