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夙愿难成(3)
若抬头仰望天空,明天该是个晴天才是。若走到院子里,坐到了秋千上。忆走到她身旁,她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到天蒙蒙亮,才说:“忆,去告诉族长,依依醒了,让他不要担心。” 忆点点头,转身去做事,步履却有些沉重。族长,冰冷的称呼,整个冰落氏中,这么冰冷的称呼她只对那个人,冰落凛。旁人不明白,可是他知道,其实,冰落凛才是她最在意的人。 那么,他呢?冰落忆在冰落若心中又算什么呢?对于这个问题,向来能明白她心思的他不确定了。 “族长。”忆抱拳行礼,“若儿让我传话,说依依醒了,并无大碍。请放心。”忆例行公事般地说完。 “知道了,你回去吧!”凛望向忆的目光里渗透着一丝冷意。忆再度抱拳行礼,退了出去。凛坐在案旁,把弄着茶杯,他猛得将茶杯摔了出去。茶杯重重落地,成了一地碎片,刚刚倒的茶水还在地面上冒着热气。 菥和凝恰好经过,听到响动,连忙进来看。“族长,发生什么事了?”菥望着地上的茶杯吓了一跳。 “没什么,是我不小心。菥儿,你找人收拾了吧!”凛平复了情绪,似什么都没发生。凝望了他一瞬,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族长,凝儿来收吧!”狠厉一闪而过,凝又笑了笑,未等菥接话便弯身去拾碎片。她抬眼望向凛,发现他正望着别处发呆。 他没说发生了什么,但是刚刚走出去的是冰落忆。因为在意,所以会用心去琢磨他的每一件事。她对他百般温柔,他却始终视而不见。 他心里只有一个冰落若,可是冰落若心里的,却是冰落忆。为什么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只是冰落若? “忆,回来了。”若对忆笑了笑,正好看到负责做饭的弟子送早餐来,“忆,去请夕颜公主来。今天,不回秋柠殿吃了。” 夕颜和依依许久未见似有说不完的话,若只能在一旁听她们讲宫里的事。皇上待依依极好。这些年依依每年都会进宫看望皇上。 正说着,菥突然走了进来,“二族长,三族长,刚刚来的消息,说是,楚钰娶妻了。” “什么?”若一向最沉得住气,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差点喷出一口茶,“消息准确吗?胤政哥和亦晖哥都还没娶妻,楚钰怎么会……” “不清楚,很仓促,并没有大办。但一定是准确消息。” “那楚钰的妻子是什么人?”依依问。 “是颍州城内一个商贾的女儿,家世并不是很大,这一次,没有人知道楚氏究竟是什么意思。族长让二族长和三族长一会到大殿详谈,还要夕颜公主同去。” “知道了,菥儿,你准备贺礼,送到楚氏就可以。我们这就去大殿。”若说。 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路上都未怎么说话。到了大殿门口,夕颜叫住了若,“若儿。” “夕颜,不必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会忘记我答应过你的事。”若说。夕颜望着若,辨不清她面纱下的情绪。 走进大殿,菥和凝已经落座,见到依依和若,起身行礼,若和依依也向凛行礼,可自始至终,夕颜都被忽略。夕颜也是第一次真正领略四世家的地位。 “依依,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凛首先问。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劳表哥挂心了。”依依笑了笑回答。 凛点点头,又转向若“若儿,夕颜公主的请求你已经知道了吧,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族长,不可以。”未等若开口,凝就先说。“当今朝廷政治腐败,朝廷统治岌岌可危。冰落氏如果与朝廷绑在一起,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凝直言不讳,完全不在意朝廷公主就在屋内。 “凝儿,表哥他问的似乎是若儿。”依依不满。 “依依,无妨,凝儿也是为冰落氏考虑。不过,族长,师妹与她的看法并不一样。”若说。“当今社会变成这样,除了当今圣上不理朝政外,与掌大权的司氏和握有兵权的源氏和长孙氏也有撇不开的关系。如果四世家皆放任不管,将来政权若是落入司氏手中,百姓会更可怜。” “三族长认为四世家会屈居司氏之下?”凝说着笑了起来,似是听了什么笑话。 “够了凝儿。”凛喝止了凝,“若儿,我承认,你说的不错。可是你也必须承认,凝儿说的也有道理。” “众矢之的?无非就是针对四世家。漠林氏与冰落氏中间隔着世仇,无论我们答不答应的请求,我们都不会是盟友。而莫氏,他们和朝廷是死敌,如今和我们也结下了梁子。族长应该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若说。
“那么楚氏呢?冰落氏和楚氏是世交,我们做了这个决定,楚氏会有何动作,我们无法预测。”凝说。 “无法预测就不要预测。把这个问题交给胤政哥。如果夕颜可以说服胤政哥,让楚氏承诺楚氏永远不与朝廷为敌,那么冰落氏也会做出同样的承诺,族长认为怎么样?”若问。 “依依,你有什么看法?”凛问依依。 “表哥,我还有一个身份,是朝廷的郡主,这么敏感的问题,我不便插手。”依依说。 凛点点头,“那菥儿有什么看法?” “菥儿赞同三族长的看法。” “凝儿,你还坚持反对吗?”凛最后转向凝。 “三族长虑事一向周到。”凝说,唇畔的笑容似乎是一种嘲讽。 “夕颜公主可能接受这个结果?”凛问夕颜。 “可以。冰落氏的恩情,夕颜记下了。来日,必定偿还。” 当日下午,夕颜启程前往位于颍州城郊的世樱山庄。凛带人送夕颜到山门。夕颜向众人辞别,见忆带了一个包袱,有些诧异。 “族长,师妹送夕颜下山,顺便出去玩一阵子。”若坐在马上说,忆也跨上了另一匹马。 “若儿这一送,恐怕又要好几个月不见人影了。”依依笑。凛略点了下头,冷冷地望向忆。 “夕颜,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保重。”若说,素白的面纱遮挡下,表情不甚分明。 “若儿的相助,夕颜不胜感激。来冰落氏一趟,得一知音,值得!”夕颜笑说。 “那么,后会有期!”若调转方向,与夕颜走了相反的路。夕颜摇摇头,放下了马车的帘幕。若向前走了几步,回头望向策马走在夕颜所乘马车旁边的人,司文朗,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若转回来,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