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夕颜佳人（4）
天气格外晴好，冰落府内，若和忆对弈桌前，若落下最后一子，“忆，你输了。”若淡淡地说，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要赢你真难！真的有人能赢你吗？怕是势均力敌都难！”忆摇摇头，伸手收拾棋局。 若没有答话。人外有人，哪里会没有呢！她就知道一个人，能与她对弈，才算是棋逢对手。可是，她或许这一生都没有与那个人对弈的机会。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进来。” “三族长。朝廷公主宗政夕颜投了拜帖要拜访。”菥说着拿出了收到的帖子，恭敬地呈到若面前。。 若望着菥，没有急于去接她手中的帖子，一双眼眸静如止水，却是幽深地让人心惊。忆望了若一眼，似乎在分辨她的情绪。“菥师姐，你认为这个问题需要问若儿吗？”忆肃着脸色问菥。 “忆，我知道三族长不喜出面，可是这毕竟是朝廷的拜帖，如何抉择，我需要三族长来定夺。而且，忆，你毕竟叫我一声师姐，注意你的态度。”菥不卑不亢地说。 冰落氏是一个尊卑明确的地方。一个人在家族里的地位由进门的先后顺序决定。冰落忆毕竟才入师门两年。尽管他整日跟着冰落若，也对他的地位没有丝毫影响。 “忆，认错。”若望了忆一眼。忆不得已，向菥认错。他太清楚若在这方面的铁面。尽管他和若比别人更亲厚，可是若从不在这种事情上偏袒他。 “菥师姐，刚刚有冒犯的地方，敬请海涵。”忆起身抱拳，语气诚挚。既然已经要认错就要诚心。 “没事。那……这拜帖……”菥越发小心翼翼，所有人都知道若和忆有多近，可她对忆也毫不留情。 “我接。”若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两个人俱是一惊。若起身接下菥手中的拜帖，阅读着里面的内容。居然是宗政夕颜亲笔。虽然她并未见过宗政夕颜的笔迹，可是这样灵动的笔迹整个皇宫里除了那位公主也没有人写的出来了吧！ 忆望着若，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银白面具遮住的半张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盈满惊诧的眼眸。这，有些不符合若的作风！ “菥儿，去办！”菥立即颔首下去了。若见忆不解，就说：“忆，你不是说没有人下棋和我旗鼓相当吗？已经来了一个。” “宗政夕颜？”忆唇边的笑意意味不明。的确，听说这位公主是个奇人，不仅容貌倾国倾城，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就连国家大事的处理，也丝毫不输男儿。 “不错。听依依说过太多次，还未见过其人。我倒希望能觅见个知音。”若眼底竟渗透出点点怅惘。忆望了若一眼，人人都知道冰落若是个奇人，样样出色，总有人对她百般羡慕。其实，屹立于顶端的她也很孤独吧！ 大殿上方，男子一袭龙袍，眉头紧蹙。夕颜一袭绯红衣衫，垂首跪在大殿下方。“夕颜，你不能去。”皇上的话掷地有声。 “父皇，臣女心意已决。无论父皇同意与否，这一步，臣女一定会走。不这样做，臣女会良心不安，会自认为对不起宗政氏的列祖列宗。”夕颜目光里尽是决绝。 “如果，朕执意反对呢！”龙座之上，皇上起身，龙袍一甩，从来不曾显现的帝王威严尽显！ “今天，进了这个大殿，臣女就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夕颜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半抵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只消再向前一寸，她就有性命之忧。她却浑不在意，清凉的眼眸直视皇上。“今日父皇不同意，臣女就自刎于殿前。” 皇上一愣，“你在威胁我？”满眼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眼里似有泪水。他的女儿，竟是在威胁她？她最会抓他的弱点。他不会任她去死。如果他置她的死活于不顾，要怎样和底下的母后去交代？ “父皇，原谅臣女，臣女不得不这样做。”夕颜早已泪流满面，喃喃地说。可是以父皇的性子，宗政王朝迟早会毁掉。她拥有着宗政这个姓氏，就不能任事情这样发展。 “你去吧！”皇上的声音涩涩的，离去的背影似乎不仅仅是落寞那么简单。 夕颜一言不发，给皇上的背影磕了个头，又从容起身。 夕颜的车队到了山门外，菥带人到山口迎接，“公主。”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腰却是半分未弯，“请。” “见了公主，不行礼吗？”司文朗望着菥问，声调里不带一丝温度，眼神也有几分凛冽，似乎是要给菥一个下马威。 “这里是冰落府。难道司大人不知道，四世家见到皇室从不行礼吗？”菥唇畔含笑，回视司文朗，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在这个王朝末年，谁还能用皇室压得住四世家？ 司文朗一愣，不愧是冰落氏，恐怕随行的人姓甚名谁早已被查的一清二楚。 “姑娘莫见怪。”夕颜盈盈一笑，仿佛满山景致都已然失色。“不知怎么称呼？” “我是冰落氏的左侍卫冰落菥。公主这边请。”菥微微颔首，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菥姑娘这是带我去见冰落族长？”可是看布局，却不像是大殿的方向。冰落凛不在，这她知道，难道依依表姐也不在吗？ “公主有所不知，族长和二族长有事外出。三族长，她从不见客。望公主原谅冰落府待客不周。”菥谨慎地说。 “原来如此。”夕颜点点头，表示理解。也就是说，冰落府内现在没有人可以做主？冰落氏莫非察觉了她的用意？冰落若平时不见客，如今等她主事，她也不见客。 行至半路，一白衣男子拦住了他们，低声向菥说了些什么。冰落氏尚白，冰落氏上下人人白衣，只是这个人身上的衣服是没有一丝修饰的素白。夕颜一顿，他，就是那日街边敢顶撞源隆璟和长孙邶的人。他，究竟是谁？ 菥听了他的话，明显愣了一下，似乎难以相信。“公主，他是冰落忆，三族长身边的人，三族长有请。但是，只请公主一个人。其他人，请随离儿去住处。”菥回身和夕颜说。 “只让殿下一个人去？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冰落氏安的什么心？”司文朗冷笑，他时时刻刻都以保护的名义在夕颜左右。只是，在夕颜看来，他才是最大的那颗定时炸弹。 “既然司大人这样认为，那么司大人同去吧！”忆瞥了司文朗一眼，淡淡地说。司文朗望着忆，那日长安城内，连隆璟和邶都在他手下吃亏，可见他不是等闲之辈。司文朗直视着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三族长，冰落若？莫非那日那个女人是冰落若？她从不见客，为何见她？莫非有什么企图？夕颜的内心有些复杂。 菥和忆带人将夕颜一行人引至秋柠殿门口，正中央悬挂着一块牌匾，从右至左写着秋柠殿三个字。 “秋柠殿？这屋的名字吗？”夕颜望着牌匾说。“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好一个虚玄灵动。这字写得好啊！”夕颜喃喃自语。殿门闭着，殿内传出来抚琴的声音，宛若高山流水。直引人入胜。 “牌匾上的字是三族长自己写的。”菥见夕颜感兴趣，就笑着介绍。正要推门，被夕颜拦住。 “早听闻冰落三族长琴声动人。今日才知不虚。这等享受，岂可轻易打断！”夕颜笑说，听闻冰落若会多种乐器。 这不仅是怡情，更是冰落若的武器！她身为冰落氏的第一高手，连冰落凛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却并不舞刀弄剑。除去一把长软剑，从不用剑。但这乐声却不容小觑，可让人进入环境，不知不觉间丢了性命。 如此听来，这是因为，她真的是在用心在弹奏。她的内心究竟含了多少感情，才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夕颜自诩擅抚琴。可是今日才发现，与冰落若相比，她还差了太多！ 曲终，虚掩的门从里面被推开，若从里面走出来。夕颜一愣，果然是她。若一言未发，屈膝向夕颜行礼。 “说什么四世家见皇室可以不行礼，原来是底下的人不懂事了。还是冰落三族长最懂规矩。”司文朗冷笑着望向菥，显然还在对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 “司大人此言差矣。我这一礼不是冰落三族长给朝廷公主行的礼。夕颜公主是依依的姐妹，我和依依是结拜姐妹，所以夕颜公主也是我的姐妹。我问过依依公主的生辰，比我虚长两个月，因此这一礼是小妹迎接jiejie行的礼。希望司大人说话之前考虑清楚。”若直起身，望着司文朗说。到了冰落府，岂容这人如此嚣张！ 司文朗一愣，这个女人，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