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谁是谁的念
如果非要给时光加一个定义，那么这个世界上缱绻却又沉重，美好却又绵长的东西，可能就是思念了。 经过无数次的沉淀，那些泛黄的记忆会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记。逝去的，会永存；消失的，会疼；而那些擦肩而过的，会幻化成一个故事。至于结局，也许好，也许，是坏的。 很多时候，高缘琛总在想，如果一个人可以走进另一个人的心里，是不是因为对彼此的思念都过于厚重了，以至于超出了心脏的负荷，需要以双方的想用来取暖。 就像《傲慢与偏见》里说，要是爱你爱的少些，话就可以说得多些了。 如果不是闺蜜羊羊恳求拜托，可能她真的没有足以盛满心房那么多的勇气给默念的那个人打电话。此刻，女孩儿内心犹疑的情绪就像岸滩边一层一层翻卷而来又逐渐退却，以至于握着老式手机的手掌心里渗出了细密的水珠。 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抿抿嘴唇，拇指迅速地按下了亮着莹莹绿光的拨打键。 “喂？” 沉厚而略带沙哑的嗓音透过听筒低低传至耳畔，有那么一瞬间，高缘琛竟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开口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一种莫名的忐忑充溢，陷入一种无声的对白里。 “丫头？”她听见秦之炜熟稔地唤她。 “咝咝”的微响在耳畔低徊，她感觉得到此刻的那个人似乎站在一个极其空旷的地方，以至于冬天的寒风都带着特有的韵律渗入到她的听觉里。 他现在在哪？一瞬间，她有些怔忡。 “丫头，有事吗？”秦之炜再一次温和地开口，声音里似乎还含着抚慰的味道，“丫头，现在我在外面，不方便跟你说话，等我回去给你回电话，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语气如此认真地问她。 可能，他真的挺忙的吧。高缘琛想。 于是，她下意识无声地点点头，当发觉自己的动作对方根本看不见时，这才准备开口说话。 “秦大哥，你来和哥哥说几句话吧。” 短暂的“嗯”字还未来得及言出，一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好听的飘落到她的耳蜗里，甚至于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那个声音，低低的，却仍是可以分辨得出的频率。 苏云。苏云jiejie。 空落落的空白顷刻间席卷了大脑，堪堪击碎了她刚刚堆积起来的“堡垒”。那座堡垒的名字，是“念”。 嘴角的苦涩伴随着牵扯的动作慢慢蔓延至口中，丝丝涩意顺着呼吸滑进心房，霎时屏蔽了高缘琛所有的味觉。 他很忙。所以他是在陪她么？所以才会带着商量的口吻让她等他电话？ 呵，可真讽刺。明明故事里的达西先生已经找到了他心有所属的班内特小姐，可是扮演着卡洛琳角色的她，却还妄想着去篡改结局，夺走别人的幸福。 真可恶，不是吗？ 高缘琛默默地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双眸里双光潋滟，眼神定定地望着窗外。心房里，像是塞进了一大团棉絮一般，闷闷的。 有些事，可能一开始就注定是不对的，她缓缓合上眼睛，睫毛在空气里微翘。须臾，黑色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那串可以倒背如流的十一位数字安静地躺在了黑名单的设置里。 书桌右手旁，镶嵌式的抽屉被一只纤瘦的素手拉开，黑色的手机放进去后，漆黄色的抽屉又再次被阖上。 做完这一切，高缘琛突然想起了老电影《杀手莱昂》的结局：小女孩儿玛蒂尔达最终还是没有和大胡子的莱昂在一起。导演吕克·贝松早已了然的选择可能真的是一场正确的设定吧。这个世上，哪会有那么多的长腿叔叔？ “琛琛，羊羊来电话了，快下来接一下。”楼下母亲刘琳的声音让她把心绪缓缓收起。 “好的，mama，就来。”她淡然地应着，眼角的余光瞥过刚才碰触过的抽屉，这才想起自己关机的那一刹那，好像有电话打了进来。 “亲爱的，我说你怎么又不接电话啊，还关机？”母亲刚把电话递给她，某人就心灵感应似得在那头嚷嚷了起来。 她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细微的变化很快让身为闺蜜的某人捕捉到了些许蛛丝马迹，立马换了口气：“琛琛，你怎么了？声音怎么听上去不对劲啊，生病了吗？” “我没事，羊羊。”高缘琛在电话这端露出淡笑，勉强提高声音问道：“对了，羊羊，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啊？” “哦哦，你不问我我都差点忘了。我已经知道那块金子的住址啦。帅叔叔今天跟我说那块金子前几天刚从R市搬到S市这边来，好像是因为职位调动还是什么来着，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他告诉你的？”女孩儿禁不住出声询问。 羊羊在电话里肯定的“嗯”了一声，补充道：“我今天和老佛爷去郊区扫墓回来的时候碰见帅叔叔了，他和一个女的在一起。不过，那女的看起来听眼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后来，我上前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还替那金子道歉呢。我就找了个借口说我最近支气管炎犯了，帅叔叔就把那块金子刚印好的新名片给了我一张。” 听完某人的长篇大论以后，电话这端只又淡淡地应了一句：“哦。” “哦？！就这样结束了？”羊羊有些愤愤不平，“琛琛，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妖孽是谁吗？凭什么跟帅叔叔一起出双入对的。” 不愧是犀利的毒舌。高缘琛轻叹一声，空闲的另一只手抚上眉心：“羊羊，你别乱说。那个人身边的是苏云jiejie，是他的女朋友。” “我靠，不是吧，帅叔叔脚踏两条船啊？” 一句话堵得站在客厅里握着听筒的女孩儿愈发无奈，出口解释道：“羊羊，你瞎说什么呀，什么脚踏两条船，苏云jiejie是...是那个人的正牌女朋友。她......” “等一下，琛琛！"羊羊突然出声打断了闺蜜的话，倏忽问道：“你说那个妖...不是，那个帅叔叔的女朋友姓啥？” 高缘琛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苏云jiejie，当然姓苏啊。” “苏云...苏奕...苏奕”某人拿着电话又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哦，我明白了，琛琛！” 羊羊忽然停止了“念经”状态，用力伸手一拍脑袋，冲着电话大喊道：“我说帅叔叔怎么会和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郊区的陵园里，原来是祭奠她哥哥啊。” “谁哥哥？羊羊你在说什么呀？” “咳咳。” 电话里传来一两声咳嗽，某羊清清嗓子道：“就是帅叔叔女朋友的哥哥啊。”我今天见到帅叔叔的时候，看见他面色肃穆地站在一座墓碑前，旁边和他并肩而站的就是那个你说的苏云啊。我当时还挺好奇的，就往墓碑上瞟了两眼，上面写着‘长兄苏奕’什么的。长兄苏奕不就是苏云的哥哥么。” 所以，他和她站一起竟是为了祭拜已故去的人？ 听毕电话里一番说辞，高缘琛半晌没有再开口。 混沌的耳侧似乎有似曾相识的声音想起：“秦大哥，过两天陪我去看看哥哥好不好？我回来以后，还没见过他。” 下一秒，女孩儿的眼前浮现出那张看不出心绪的脸。 所以，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知道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