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你很怕我？
秦之玮把盘子放在素净的餐桌中间，又把一杯豆浆推到了她的面前，然后用筷子夹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放在她面前的碗里。 “我吃过了。” 高缘琛用指尖轻轻地把碗往前挪动了一点儿，声音细细的。 “那就把豆浆喝了吧。热的，暖胃。” 秦之玮顺手拿了一根彩色吸管插入纸杯的小孔里，微笑着道。 高缘琛没再拒绝，两只手握着盛满豆浆的纸杯，掌心里渐渐积累的温热让她觉得心头暖暖的。 她望着眼前低头吃早餐的男人，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好像从父亲去世后，这个男人就一直陪在她和母亲身边。家里的事，事无巨细，都被他一一照顾到。她还记得去年除夕夜前的一天，他和另外两个穿着军装的的人各自领着两桶油，两袋大米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踏进了家门。 “丫头，在想什么呢？” 秦之玮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一脸发呆的模样，好奇地出声问道。 高缘琛一下子回过神来，匆忙摇了摇头，发尾在肩上来回地轻甩。秦之玮看着这个小丫头脸上掩不住的慌张，眉梢噙着浅浅笑意。 十年的时光，说长也不长，说短却也无如流水。 十年前的时候，小丫头好像还是一个没到他膝处的小孩子。那个时候，他也才刚刚入伍，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毛头小伙儿。陪同身为参谋长的高国成请假回家探亲，一进门就被一双稚嫩的小手拥住了长腿，甜甜的声音直直窜进他的耳膜：“爸爸！” 他先是一愣，看了看把脸埋在他橄榄绿的裤子里的小女孩儿，脸上顷刻间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尴尬不已。好在身后进来的高国成替他解了围，一把抱起扎着两只羊角辫的高缘琛，亲亲她的小脸，呵呵笑道：“这么想爸爸啊，连是谁都不看就抱住，也不怕坏人把你拐了去！” 小女孩儿被高国成下巴青色的胡渣扎得痒痒的，一个劲儿直躲，嘴里还“咯咯”得笑着，笑声银铃儿似得回荡在屋里。刘琳听到声音拿着锅铲赶忙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丈夫身后的他和另一名战友，嘴边也是满满幸福的笑意。 一转眼，高国成已经离开五年了，那个会认错爸爸的小丫头已经满了十五岁，而他也从一个青涩的青年走到了而立之年。他心里自诩时光荏苒。 吃罢最后一点早餐，秦之玮拿起搭在椅背后的外套，对着偏头发呆的女孩儿道：“丫头，我们走吧。” 高缘琛这才转过头来，站起身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后，心里却莫名的如藏了一个小兔子般“咚咚”直跳。到了车里，她依旧紧紧地倚在窗边，星辰般的双眸不知对着窗外瞧着什么。 秦之玮坐在驾驶座上，单手附在黑色的方向盘的边缘，凝眉后视镜里娇小的身影。 “丫头，你很怕我？ ”须臾，他突然出声问道，转头对上惊慌失措的眸子。眸里幻动的水光宛如一只不谙世事的小兽。 高缘琛原本就心神不宁的想要借窗外的景色来分散注意力，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神色愈发得慌张，小脸被憋得通红。她张张嘴，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两只手纠结的放在一起,十指紧扣膝间。 秦之玮见她不答话，兀自叹息了一声——或许是因为他提了军职后，话语里总是不自觉得带着些严肃命令的口气，吓到了那丫头，她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吧。想到这，他不由得轻叹，发动军车往前驶去。 高缘琛所在的中学是S市最好的一中，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两个片区。通常情况下，中考成绩占本校前百分之五十的学生都可以直升高中部继续就读，直至考上大学。 因为休学了一年，如今高缘琛不得不和同校的学弟学妹们一起读初三。她背着双肩包从车里走下来的时候，扬头望着校门前的“S市第一中学”几个大字，竟然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琛琛！” 高缘琛刚和秦之玮进了校门没几步远，就听见后方有个清脆甜美的嗓音叫住了她。 “琛琛！” 未等她转过身来，女孩儿已经走到她身边，弯着长长的睫毛亲切地搂过她的肩膀。 “羊羊！” 高缘琛看清女孩儿的脸后，开心地叫出声来，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琛琛，你的病好些了吗？要不要紧？本来还想在开学前的时候去找你逛个街，吃个饭什么的。结果考虑到你的身体，我还是压抑住了我强烈的冲动……”女孩儿一边夸张的摇头，一边热切地抓着她的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几步远站着一个人。 “好啦。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高缘琛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在原地转了个圈，翩然如蝶。瘦削的骨架勉强撑起宽大的校服。 “哇，这个这么帅的武警叔叔是谁呀？” 女孩儿终于注意到了她身后保镖似得高大人物。拼命眨巴着眼睛，双手交叠着抵在下颚边，瞳仁里崇拜和羡慕的光彩满得都快要溢出来。 未等高缘琛开口介绍，秦之玮就笑着走上前，伸出手礼貌地说道：“你好，我是小琛爸爸的战友，我叫秦之玮。” “你好，秦叔叔，我叫杨杨，是琛琛的好朋友。两个‘杨’都是杨树的杨，你也可以叫我‘羊羊’，山‘羊’的‘羊’。琛琛他们平常更喜欢用后两个字来称呼我。不过发音上都没什么区别啦！” 叫杨杨的女孩儿激动地和面前身姿挺拔的武警叔叔握了个手，然后悄悄对着身边的人咬起耳朵，“琛琛，什么时候勾搭了一个帅叔叔啊？哇，他好帅啊，和我们家小哇有得一拼！” 高缘琛听到那两个字后，白皙的脸庞因为调侃被晕染上一抹嫣红。她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秦之玮一眼，扯了一下仍沉浸在花痴状态中的羊羊，小声念叨：“羊羊，你瞎说什么呢？他是我爸的战友，今天是来帮我报名入学的。” “哦哦哦。”羊羊的头点的和鸽子似的，但依旧对她挤眉弄眼。高缘琛捻了捻眉心，无奈地摆了摆头。 秦之玮看着两个小丫头私下里的小动作，也不作打扰，只是心里觉得分外有趣。过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走上前揽住高缘琛瘦削的肩：“丫头，我去帮你报名。你和羊羊同学挑个人少安静一点的地方坐一会儿，等一下我去找你们。”